汉语禁忌语
- 1. 浅谈汉语禁忌语
摘要 禁忌语是一种常见的社会现象，无论在哪个社会，哪个民族，都有其特定
的禁忌语。汉民族作为一个古老的民族，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自己独
特的民族文化．而汉文化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讲究文明，彼此之间谈话时需要
含蓄，因此人们在谈话中就有所顾忌，避免使用那些与传统或社会习俗不符合
的语言，也就是禁忌语。禁忌语存在于世界各国语言的一种普遍现象。语言禁忌
作为一种民俗现象,必然要受到民族经济生活、民族社会结构、民族信仰、民族心
理等诸多因素的制约1。本文就结合汉民族文化，浅谈汉语中禁忌语的内容、种类
及其表达方式。
关键词 禁忌语 汉语 语言 避讳
一、引言
语言禁忌是一种常见社会现象，几乎存在与日常交际的各个方面。在语言交
际中，有些词语因传统习惯或社会习俗的不同，会引起对方强烈反感，应避免
使用——这就是禁忌语。在语言方面犯忌和在文化方面犯忌一样，都会显得唐突
无礼，令人不快。如果违反规则，在某个场合中说出一些禁忌的话语，就会被人
排斥。因此，了解一下社会中的禁忌语对于成功的交际是非常有帮助的。本文就
以汉语为例，谈谈汉语中的禁忌语。
二、关于禁忌语
在漫长的人类发展过程中，由于人类对自然现象缺乏科学的认识，不能够
合理地解释某种反常的自然力，语言被赋予了它原本没有的超自然的力量。社会
成员以为语言本身能够给人类带来幸福或灾难，竟以为语言是祸福的根源。于是
产生了语言的禁忌，便出现了禁忌语（taboo）。18世纪英国航海家库克到了南
1
- 2. 太平洋汤加(Tonga)群岛，同那里的居民接触时，发现他们有很多奇特的社会现
象，例如某些东西只允许特定的头等人物(神、僧侣、国王、酋长)使用，而不允许
—般人使用；或只允许作特定的用途，而不准用于—般目的；或不许某一社会
集团(例如妇女)或某些人使用等等。那里的居民称这种禁忌为“塔布”（taboo）2。
所谓语言塔布，实质上也包括两个方面，一是语言的灵物崇拜(语言拜物教)，
一是语言的禁用或代用(委婉语词和粗鄙语词)。奥地利精神病医生及精神分析学家
西格蒙德·弗洛伊德（Sigmund Freud，1856～1939）在《图腾与禁忌》一书中指
出，禁忌一方面是“崇高的”、“神圣的”，另一方面，则是“神秘的”、“危险的”、“禁止
的”、“不洁的”3。弗洛伊德将禁忌分成:（1）对敌人的禁忌;(2)对统治者的禁忌;(3)
对死人的禁忌。禁忌语是语言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它是随着语言的产生而出现
的。指的是大家一致认为在正常的言语交际中，尤其在公共场合，由于某种原因
不能不敢或不愿说出的话，也就是应该禁止使用的语言。
三、汉语禁忌语的内容与分类
（一）、称谓禁忌
中国人尊祖敬宗的习俗，祖先的名字和长辈的名字都不能直呼。直到现在，
子女仍然禁忌直呼长辈的名字4。与长辈名字相同或者同音的字也有所避讳。尤其
忌讳的是，晚辈的名字绝对不能与长辈的名字相同，或者有谐音字、同音字。否
则，认为不尊重长辈。在人际交往中，往往出于对对方的尊敬，也不宜呼其名。
一般常以兄、弟、姐、妹、先生、女士、同志、师傅等相称。大家都熟悉成语“只许州官
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原来这个成语是一种言语禁忌的结果。汉族传统中有一种
避谐尊长者名字音的习惯。尊长的名字本身更得避讳了。宋朝有个叫田登的太守
2
- 3. 要人避讳他的名字，因为“登”和“灯”同音。于是全州都把“灯”叫做火。到元宵节放
灯，出布告时，把“放灯三日”写成“放火三日”。由此可见，汉民族特别重视姓名
避讳。避讳作为封建制度社会特有的禁忌制度。“避讳”就是为了表示对封建君主
和尊者的敬畏，必须避免直接说出他们的名字而采用别的方式加以表达。避讳禁
忌制度极严，有不少人因触讳犯禁而被砍掉脑袋。历代避讳方法有三种：改字法
空字法和缺笔法。讳有国讳和家讳两种。“国讳”是统治者运用国家权力强令臣民
们为之避讳。以中国两千多年的帝王时代，国讳范围广，影响也很大，是最普遍
的一种避讳形式5。汉、唐、宋、清四朝，尤为突出，其例子举不胜举。例如：汉高
祖刘邦，汉代改“邦”为“国”。《论语·微子》有“何必去父母之邦”之句，汉石经(残碑)
上刻为“何必去父母之国”。唐高帝李渊，唐代改“渊”为“水”，西魏时的“长渊县”至
唐代改名为“长水县”。古代皇帝名字的同音或同形字都在禁忌。例如：秦始皇名
“嬴政”，为了避讳“政”字音，改“正（zheng4）月为“端月”或读“正（zheng1）月”。
家讳是古人特别是文人回避使用本家族尊长名中用到的字，在古代文人中已成
为一种文明习惯。例如：司马迁之父名谈，司马迁写作时总是改“谈”为“同”。苏轼
的祖父叫苏序，苏轼的父亲写文章时不写“序”字，改用“引”字代替。苏轼为人作
序则改用“叙”字。
（二）、与死丧相关的禁忌语
禁忌语产生的一个主要原因是迷信思想，说出某种不吉、不祥的字眼，不吉
不祥就会降临。于是，碰见了不吉利的词儿，怕把不吉利也沾上了，并改用另一
词语代替。汉族人自古忌说“死”，通常以委婉语代替。汉语中代替“死亡”的委婉语
就很多6。自古至今，中国人把死人的事叫做“丧事”。中国古代就产生了，如用
“沈”、“终”来代“死”。《礼记·曲礼》说：“天子死曰崩、诸侯死曰薨、大夫死曰卒、士死
3
- 4. 曰不禄、庶人曰死。”皇帝“死”的委婉词语还有“驾崩”、“山陵崩”、“弃群臣”、“千秋万
岁后”等。皇太后、皇后也称“晏驾”。丧父的委婉语为“失怙”，丧母的委婉语为“失
恃”，父母双亡说“弃养”、“丧考妣”。对老者长者死说“寿终”。丧妻说“失利俪”，丧幼
子说“夭折”或“殇”。古代一般把少壮而死称“夭”，未满二十岁而死称“殇”。此外，
因宗教和对象的不同，使用的“死”有关的委婉语极多。例如：道教有关“死”的委
婉语包括羽化、仙逝、仙游、登仙、归天、归道山、驾鹤归西，则佛教有关“死”的委
婉语包括坐化、寂灭、圆寂、升天、归真、顺世、往生等等。现代有关“死”的委婉语包
括逝世、谢世（用于名人）、去世、过世、永眠、安息、走了、病故、上路了、老了、离
世了（用于亲友）、闭眼了、死了、断气了、去见上帝了、下户口了（用于一般人）
去见马克思、早晚有这一天、心脏停止了跳动（用于褒义或自己）。人们不仅忌讳
说“死”，与“死”相关的事物也同样忌说，而以相应的委婉语来代替。例如：人们
称棺材为“寿木”、“寿材”、“长生木”等，称死人穿的衣服为“寿衣”、“长生衣”等。医院
里把停放尸体的房间叫做“太平间”等。
（三）、与生理相关的禁忌语
有关人的若干生理现象以及性行为的词语,包括裸体、下体、排泄、性爱、生育
等传统禁区。这些涉及到人的隐秘之处的词,由于容易让人联想到性,因此往往是
禁忌的领域，通常均以委婉词语代替7。汉语中与性有关的委婉词语数量非常多
对不同性质的性行为，人们往往在主观心理上有着不同的认识，因此表述这些
行为的委婉语也就具备了不同的感情色彩。夫妻之间正常的性生活，人们称之为
“同房”、“行房”、“合房”、“房事”、“交欢”、“亲热”等。近年来，“做爱”也从国外引进
（make love），体现了正常性生活的男欢女爱，符合人们的审美心理。对双方
自愿的非夫妇之间的性行为被称之为淫乱、大逆不道，男女双方有奸夫淫妇之称
4
- 5. 在性问题上犯错误，人们称之为“作风问题”、“作风不好”。近年来，非夫妇之间的
性关系有关的词语逐渐增多。例如：“婚外恋”、“第三者插足”、“桃色新闻”、“绯闻”、
“有外遇”、“关系暧昧”等等。与两性关系直接有关的卖淫与嫖妓方面的委婉词语格
外多。在旧社会人们冠以华丽的委婉词语，美化这个肮脏的行为，实际上谴责和
鄙视。例如：称妓院为“烟花柳巷”、“青楼”、“花粉楼”、“翠红楼”等，妓女则成为“烟
花女”、“神女”、“花柳女”。与性有关，女性生理现象，人们往往采取避讳的态度。
例如：月经，在不同场合、不同人群有不同说法，“例假”多用于城市的中青年，
并常用于较公开的场合。“来了”、“到日子了”等多用于女性之间。港台地区有此成
为“3号”的。“怀孕”的委婉词语有很多。例如：“有喜了”、“得喜了”、“怀喜了”“怀上了”、
“有了”等。
（四）、数字禁忌
在两位数中，“七十三”、“八十四”却是两个不吉祥的数字。汉民俗认为：“七十
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意思是：七十三岁、八十四岁是老年人不容易迈
过去的两门坎儿。因为中国古代两位大圣人孔子（前551-前479）、孟子（前
372-前289）分别在七十三岁、八十四岁（皆为虚岁）时逝世；所以按照中国民
俗，老年人在这两个年龄时都说一岁，从这两个“坎儿”上冲过去。汉语的“二百
五”是讥称有些傻气，做事莽撞的人。它的由来据说跟银两有关，旧时五百两银
子为一封，二百五十两为半封，谐音“半疯”，遂用“二百五”比喻办蠢事的人8。在
西方表示幸运的数字“七”也是在中国与“生气”的“气”谐音，商人尽量避讳使用。而
数字“八”是与“发财”的“发”谐音，因此商人喜欢把“七百元”改称“八百元”，这些数
字上的禁忌表现不仅仅表现出中国汉字文化的特点，还可以看出中国商人的智
慧。汉族崇拜偶数。“四”是“二”的倍数，可谓成双成对。但在一些方言区，如粤方
5
- 6. 言、闽方言区，因“四”与“死”谐音，所以人们忌讳“四”，医院里不设4号病房，公
共汽车没有4路，大厦楼层没有4层或14层。此外，车牌号码、电话号码尾数有“4”
的不受欢迎，送礼忌以“4”为单位。
(五)、对破财词语的禁忌
自古以来，人们避免说出含有破财意思的词语。因为财运的好坏直接关系到
人们的命运，生活的贫富。所以人们很看重此事，一直警防着破财。在中国春节
期间，各家各户要祭财神，民间有串胡同卖财神画像的。财神画像忌讳买卖，要
说“送”或 “请”。串胡同的，带着许多财神画像，挨门喊：“送财神爷来了。”一般人
家，都赶紧出来，到门口回话“好好，来，我们家请一张。”如不想买的，也不能
说“不要”，只说“已经有了。否则，财神爷会怪罪的，假如财神真的不来了，这家
就要破财的。河南一带做饭时，忌讳说闭“少”、“没”、“光”、“不够”、“烂”、“完了”等等
不吉利的字眼。以为说了这些字，饭食就会真的缺少，没有了。这也是—种担心
破财的禁忌心理反映。如果问“年糕还有吧”，没有的话，要问答“满了”，不能直
说“没了”。饺子烂在锅里了，也不能说“烂了”，要说“挣了”。挣是“赚钱的”意思。广
东一带，旧时赌博的风气很浓，因此民间特别忌讳“输”字。广东方言“丝”与“输”的
读音相问，所以把“丝瓜”改称“胜瓜”。四川一带，旧时忌讳说“舌”字，因为“舌”谐
音“折本”、“折财”的“折”字。为此，把“猪舌”称作“猪招财”，“牛舌”称为“牛招财”了。
总之，这—类有关财运衰败的语言禁忌很多，都是为了避防破财倒运的。
（六）、人体缺陷
人们都有求吉避凶的心理要求，尽量使用吉祥一些的词语来代替人们有所
顾及的词语，这样可以减轻当事人的压力与自卑感。对于人体的缺陷。中国人们
通常也用委婉语来表达9。例如：耳朵聋说成“耳背、耳朵不灵”，眼瞎了说成“眼睛
6
- 7. 不好使”或“失明”。腿瘸了叫“腿脚不方便”，四肢残疾说成“手脚不灵便，走路不
便”，偏瘫称“半身不遂”，都因不愿意说出疾病名称，对残疾者表示尊重，而改
用委婉词语。成年男子胖称“壮、富态”，瘦称“精干、干练”、成年女子胖称“丰满”，
瘦称“苗条”：小孩胖称“壮”、“发育好”、“结实”，瘦称“秀气”、“清秀”。把身体发胖说
成“发福”、“衣瘦了”。近年来，人们将侏儒人称之为“袖珍人”。
四、结语
有些词语因传统习惯或社会风俗不同，会引起对方强烈反感，也应避免使
用——这就是禁忌语。语言是一种社会交际工具，人们利用它，交流思想，传达
信息，达到彼此之间的了解。汉语禁忌语，是很富有方言特色的语言风俗现象，
就是日常生活中避开那些污秽和可能导致不祥的词语。语言是社会的产物，社会
的发展和变化必然会在语言中得到反映和体现。随着社会的不断前进，禁忌语也
变得日新月异，并且渗透到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随着社会的进步发展，传统
社会中的语言禁忌已经比较少见，大量出现的是有关社会方面的语言忌讳：其
目的是为了避免在社交场合中因粗俗．不礼貌的而造成不愉快的局面。现代语言
禁忌太都失去了它的原始迷信意义，而是出于追求美好的高雅的心理。我们只有
了解了禁忌语的特征及其表达方式，才能恰当地避免禁忌并委婉地表达自己的
意图，使得我们的对外交流进行得更加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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