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学术随笔
女性先驱者的足迹
女
性
—近代女留学生对中国社会和妇女解放的贡献
—— 先
驱
者
的
足
□张红萍 迹
一、绪论 没有开女禁的缘故， 客观上女性留学生
孙中山说：没有中国留学生，就没有 比男性留学生少了许多。但这 1 万左右的
辛亥革命。我们也可以说，没有中国留学 女 留 学 生 却 是 一 些 不 同 一 般 的 女 子 ，她
生，就没有中国的近代化。不管从中国近 们 冲 破 种 种 障 碍 才 得 以 到 国 外 学 习 。先
现代历史的发展来看， 还是从具体时段 不说她们的成就如何， 仅就能迈出国门
的辛亥革命来看， 中国留学生都促进了 这一点，已证明了她们特殊的勇气、非凡
中国近代化的发展。 的胆识。仅就迈出国门这一点，她们已重
从第一个留学生容闳 1847 年到美国 新书写了女性的历史。 更何况这1万左右
留 学 始 ，我 国 已 有 160 年 的 留 学 史 。在 这 的女留学生，在国外勤奋学习，回国后遍布
160 年的历史长河中，我们可以说出许许 各行各业，在当时中国极缺人才的情况下，
多 多 有 成 就 的 中 国 男 留 学 生 的 名 字 ，但 她们对中国社会的影响是巨大的。
是中国女留学生的名字又有多少人记 中国女留学生的历史， 本身就是一
得？ 又有多少人知道她们对中国社会和 部曲折、丰富、多彩的历史。
妇女解放做出的贡献？ 中国留学历史本身有它独特的历史
其实， 中国女留学生的历史也并不 背景。中国开始选派留学生出国，并非出
短，从金雅妹 1881 年到美国留学至今，也 于与外国的平等交流， 也非出于纯粹的
有 127 年的历史。从上世纪 初到 1949 年中 学习先进， 而是因为 自 1840 年鸦片战争
华人民共和国成立，近五十年的历史中， 被迫打开国门以来， 西方列强已经将中
中国留学生的人数大约是 5 万左右，中国 国瓜分、蹂躏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中国再
女留学生的人数大约在 1 万。鉴于上个世 不思改变就要亡国灭种。 在这样万分危
纪前半叶，特别是上个世纪初叶，中国还 急的情况下，一些先进人士才想到“师夷
[ 作者简介 ] 张红萍，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文化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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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学术随笔
之长技以制夷”的策略，才想到要与西方 妹，她 1881 年到美国留学。此后开始了中
打交道，就得培养了解西方的人才，于是 国女子留学的历史。
女
性 自 1872 年始，有了选派留学生的历史。 就是这最初出国的留学女生， 也并
先
驱
者 但是这一切似乎与女人无关。 中国 非因自己的意愿出国学习， 她们是因为
的
足
迹 的女人还是像几千年来一样， 她们的足 命运的安排，走上了出国留学的道路。真
被残忍地折断裹小，只能扶着墙行走，她 正为寻求知识和真理出国留学的女子，
们被深锁闺中。她们被教育“女子无才便 要从何香凝算起。 这之后出国留学的女
是德”，被教育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她 子，才是从主体出发，为了女性自己的理
们本是全世界受压迫最深的一群奴隶。 想，为了发展自己和促进妇女解放出国留
而此时的西方， 妇女经过近一个世 学。自 1902 年始，中国开始了女子为救国
纪的奋斗， 到 19 世纪中期基本实现了教 和发展自我留学的历史。一个个鲜活的形
育与经济的基本权利。19 世纪中期以前， 象出现在历史舞台上，一个个动人的故事
欧美国家的女子已基本能接受不同程度 开始流传，一件件业绩被她们创造，一部
的 初 级 、中 级 教 育 。1833 年 ，英 国 政 府 开 妇女解放的历史被她们谱写。 中国妇女
始以立法的形式干预教育， 强迫家长送 解放历史的活跃期， 正是由这些留学女
子女入学。19 世纪中期之后，具有高等教 子和她们在国内的姐妹们一起谱写的。
育水平的女子学院在欧美国家纷纷建 社会生活的每一个领域都有女留学
立， 许多女性可以进入这些专门的女子 生的身影，每一个领域都有她们的贡献。
学院或其他的高等学院进行学习， 更全
面地发展自己和服务社会。 二、她们树立了中国职业女性的典范
但中国妇女所受压迫似乎是越来越 中国最早的职业女性， 是 19 世纪下
深，到了清朝，对妇女的压迫到了登峰造 半 叶 从 美 国 留 学 回 国 的 那 几 位 女 子 。女
极的地步，“女子无才便是德”、男尊女卑 子要做一个有尊严的人， 做一个按自己
的思想和女子贞节的思想比任何朝代都 的意愿行事的人，即须做一个独立的人。
更强调。 但中国的妇女还是随着社会的 要做一个独立的人， 即须有独立的经济
变革， 扶着古帝国的残墙颓壁慢慢地挣 能力； 要有独立的经济能力， 即须有 职
扎着——
—挣扎着要站起来。 业；而要有职业，又须有知识。
第一个到国外留学的女子是金雅 但在中国几千年封建社会的建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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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学术随笔
下，女子既无法接受教育，更不可能拥有 收为养女， 才有了将她带到美国受初级
职业， 因为女子完全被封闭在家庭的私 教育，后又带到日本受中等教育，最后送
女
人空间内，依附男人而生活。在金雅妹等 至美国受高等教育的命运。 性
先
驱
女留学生之前， 中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 康爱德的命运比金雅妹还要悲惨上 者
的
足
职业女性。自金雅妹等女留学生始，中国 几倍，作为父母第六个女儿的康爱德，当 迹
有了知识含量较高的职业女性。 自从有 然被认为是多余的人， 父母把她送人当
了职业女性， 中国女子的生活发生了根 童养媳。后来夫家说她命犯天狗星，与婚
本的改变，由依附男子到尝试独立，女子 姻大不利，将她赶出家门。这个没人要的
的生活开始脱离传统社会的樊篱， 进入 女孩，被好心的美国传教士侯格收养，才
现代文明社会的秩序。但这仅仅是开始， 有了后来接受教育、服务社会的机会。柯
是几个女子和一群女子的尝试。 金英和石美玉能到美国深造， 也是因为
这些女子是怎样在中国还没有废缠 她们是牧师的女儿，而且十分的聪慧，有
足、开女禁的情况下走向职业道路的？ 奉献精神。
金雅妹、柯金英、康爱德和石美玉早 1881 年 ，17 岁 的 金 雅 妹 随 麦 加 地 夫
在 19 世纪下半叶， 即能到大洋彼岸的美 妇返回美国，考入纽约女子医科大学，这
国大学深造非常专业化的医学， 这得益 是 我 国 第 一 个 读 大 学 的 女 子 。1885 年 6
于她们结缘基督教， 也与她们悲苦的命 月，金雅妹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成
运 有 关 。金 雅 妹 、康 爱 德 、柯 金 英 和 石 美 了中国第一位女大学毕业生。其后，她曾
玉都是中国牧师家庭的女孩子， 当时 的 在华盛顿、费城、纽约等地进行实习和工
教会禁止给女孩缠足，提倡女子受教育， 作，她在医学显微摄影方面造诣较高，她
所以这四个女孩都没有缠足， 且能进教 的论文在《纽约医学杂志》上发表并获得
会学校读书， 她们成了当时中国女孩中 较 高 的 赞 誉 。她 曾 担 任 过 “纽 约 大 医 院 ”
的幸运者和最早接受现代教育的女子。 的住院医师。
但她们能到国外读大学，继续深造，却因 柯金英 1884 年赴美国留学， 先入俄
了命运的安排。 亥俄州大学， 毕业后又进入费城女子医
最早出国的金雅妹，出生于 1864 年， 科大学深造，1892 年以优异成绩毕业，在
因为 3 岁时父母双亡， 被父母的好友、当 美国实习一年。
时在宁波传教施医的美国人麦加地夫妇 康爱德 1892 年到美国留学， 入密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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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学术随笔
根大学学医，1896 年以优异成绩毕业。 校——
—“北洋女子医学校”。
石美玉与康爱德同一年入同一所大 柯金英 1892 年回国后， 主持福州妇
女
性 学，同一年以优异成绩毕业。 孺医院。六年后，又同时主持福州马可爱
先
驱
者 当这些女子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 医院。
的
足
迹 国内的中国女子还完全封闭在狭小的家 康爱德 1896 年回国后， 在自己的家
庭中。 中国有女子初等教育是 1906 年以 乡九江和南昌行医。1908 年再度赴美、英
后的事， 有女子中等教育是 1912 年以后 深造，回国后主持南昌医院工作。
的事， 而女子能到大学和男子一样读书 石美玉 1896 年回国后， 先与康爱德
是 1920 年以后的事。因此说，这些飘洋过 一起开办诊室救死扶伤。 后来她开办了
海的女子接受大学教育要比国内的女子 两所医院并主持工作。 她还设置护士培
早近四十年。 训课程，培养学生，并积极翻译西方医学
如果她们愿意， 她们都可以留在美 教材， 以期培养更多的学生。 她一 边行
国工作生活，因为她们是那样优秀。但她 医 、授 课 ，一 边 布 道 宣 教 。1918 年 她 又 去
们的经历使她们更懂得爱国， 中国医学 美国深造， 回国后利用教会的资助在上
的落后和与她们一样贫穷孩子的命运召 海 设 立 小 学 、中 学 。开 办 一 所 医 院 、一 个
唤着她们， 只有为中国和中国贫穷的人 护 士 学 校 、一 所 神 学 院 、一 所 孤 儿 院 ，还
服务才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因此她们义 建了一所教堂。
无反顾地回到中国。此时的中国，缺乏具 从她们的作为我们可以看出， 她们
有现代科学知识的医生， 别说像她们这 不仅救死扶伤、热心服务，还为中国的医
样的女医生一个没有， 就是这样的男医 学事业培养了无数人才。 金雅妹 1934 年
生也是凤毛麟角，大概只有在她们之先， 去世，柯金英 1929 年去世，康爱德 1931 年
从英国学医七年回国服务的黄宽。 去世， 石美玉 1937 年离开中国去香港及
从 1888 年到 1896 年， 这四位女子陆 美国。 她们四个在中国都工作了四十年
续从美国返国。 左右，在这段时间里，她们在自己主持的
金雅妹先后在厦门、 成都和天津等 医院和创办的护士学校里培养了一批又
地行医或从事医学教育工作。1907 年，金 一批女医生和女护士， 这是她们对中国
雅 妹 应 聘 到 天 津 担 任 “北 洋 女 医 院 ”院 社会做出的重大贡献。
长， 同年， 受袁世凯资助创办护士学 她们培养的这些经济独立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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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学术随笔
成为中国第一批职业女性。女性地位的改 的身份出席“世界妇女协会”大会。
变，女性的解放，始自女性的经济独立和 她们对女界的贡献在于， 她们开启
女
参与社会劳动。所以，她们的贡献不仅在 了妇女职业化的道路， 她们为妇女做出 性
先
驱
于医救了成千上万的生命，还在于开创了 了表率。在她们之后，职业妇女开始产生 者
的
足
女性职业的道路。 她们成为职业妇女的 并逐渐增多，更多的妇女走向独立，更多 迹
典范，这是她们对妇女解放的最大贡献。 的妇女开始尝试自主的生活。
她们的贡献还不止这些， 还有更广
泛的社会作用。由于她们医术精湛，热心 三、她们开启了妇女解放的先河
服务，一年救治无数生命，她们被当地百 中国的妇女解放运动与中国的旧民
姓和穷苦民众视为现世菩萨。 有感于她 主主义革命运动同时肇始。没有“甲午战
们在民众中的好评， 大名鼎鼎的梁启超 争”后先进人士对中国社会的反思和思考，
先 生 曾 为 康 爱 德 女 士 著 文 《记 江 西 康 女 没有维新变法，没有民主主义革命，中国
士 》，记 述 她 感 人 的 事 迹 ，赞 扬 她 服 务 社 社会就不会提出妇女解放的口号。
会的品格， 希望当时及今后的女子能向 在维新变法运动中， 维新人士认识
她学习，做一个对社会有贡献的女子。她 到，要强国保种就须解放妇女，让妇女也
们已成为当时社会的典范。 成为服务社会、建设国家的一分子。康有
除金雅妹曾有短暂的婚姻， 曾生一 为提出“天赋人权”，男女是一样的人，应
子，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牺牲外，其余 有一样的权利。 那些民主主义革命家在
三位女性， 连同后来石美玉的妹妹石非 妇女解放的宣传中， 做了大量的启蒙工
比 ，都 是 独 身 ，一 生 服 务 社 会 。她 们 不 仅 作 ，如 金 天 翮 的 《女 界 钟 》就 妇 女 解 放 的
行医，还行善，非常关心并收养贫困的孤 各个方面做了全面的阐释，在肯定、赞扬
儿。 石美玉曾在自己的家里先后收 养了 妇女的基础上，提出全面解放妇女。
四十个孤儿。 她们的一生就是为社会和 经过十年左右男子对妇女解放的启
他人奉献的一生。 蒙宣传，从 1898 年开始，妇女积极投身到
鉴于她们对社会的贡献和在女界的 妇女解放的行列，争取自身解放。这从妇
榜样作用，1898 年柯金英受清政府委派， 女自己办的报纸——
—《女 学报》， 自己办
以中国妇女代表的身份出席“伦敦妇女协 的学校——
—“中国女学堂”， 自己成 立的
会”大会。1899 年康爱德以中国妇女代表 组织——
—“中国女学会”可以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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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学术随笔
但妇女自身的解放，比较活跃、贡献 很多朝代的危急之时， 往往是男降女不
较大、 较有声 色的时期， 要算 1902 年到 降。 明朝 末年的柳如是就是一个突出的
女
性 1912 年这十年。而在这十年中，中国女权 例子。女子不是不爱国，只是没有她们表
先
驱
者 运动的重镇在日本，妇女解放的骨干是在 现爱国的机会。 自古她们的人身受到限
的
足
迹 日本留学的那些女子们，她们对妇女解放 制，因为不允许她们迈 出家门，不允许她
和中国社会变革起了积极的推进作用。 们发表意见， 很少人知道 她 们 真 实 的 思
在中国妇女解放运动初期， 许多优 想。一旦允许女人迈出家门、国门，你会发
秀 的 女 性 ，接 受 了 康 有 为 、梁 启 超 、马 君 现她们和男人一样优秀，一样爱国。她们
武、严复、金天翮和柳亚子等的女权主义 会和男人一样振臂高呼，争取民权，她们
思想，有了解放的要求。但苦于中国还没 可以和男人一样为国赴死。在日本留学的
有女学，于是纷纷前往日本留学，希望通 中国女子就表现了这样的品格和热情。
过留学获得新知， 获得更多女权主义的 最早来日本留学的女子， 是那些与
思想。对于中国来说，日本当时是女权主 父母或父兄一起来日本生活的女子，她们
义思想的中转站。 有幸最早接受了现代知识和思想。到了20
事实上， 许多有学识的女性根本不 世纪初，到达日本的女子越来越多。1903年
认同男尊女卑那一套思想， 如秋瑾就是 大约有二十名，1904年就将近一百名了。中
这样的女性。 但在黑暗的旧中国靠一人 国妇女运动史上第一批骨干人才，争取女
之力或几人之力无法改变现状， 所以她 权的最早的女性启蒙者们，从1902年起陆
们只能强忍不平等的现状。但现在，男子 续来到日本，她们是何香凝、胡彬夏、林宗
开始提倡妇女解放， 她们也就做起了准 素、陈撷芬、曹汝锦、陈懋勰、龚圆常、方君
备。 一旦时机成熟， 一旦有了解放的可 笄、秋瑾、方君瑛和唐群英等。
能，她们就会乘势脱颖而出，这就是为什 从黑暗如馨的老大中国最初来到日
么在 20 世纪初的最初十年中，中国社会还 本的这些女子，个个男儿气概，巾帼不让
处在沉沉黑暗中，而女界就出现了那么多 须 眉 ，抱 着 远 大 的 理 想 。这 些 女 子 证 明 ：
杰出的女性。她们早有解放的愿望，只是 中国不是没有伟女子， 中国是没有伟女
直到此时才遇到合适的环境和时机。 子生存的环境。 她们来日本不仅是为了
在过去的历史书写中， 总把女人写 学业，为了平权，更是为了救亡图存。
成商女不知亡国恨，但事实并非如此。在 因此， 中国的妇女解放运动是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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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学术随笔
国的民主主义革命运动紧紧地联系在一 各具国家之思想， 以得自尽女国民之天
起 的 。没 有 民 权 ，也 就 无 法 谈 论 女 权 。中 职 ” ①。她 们 准 备 先 组 织 在 东 京 留 学 女 子
女
国人民只有实现了民权， 才有可能实现 之团体，互相研究女子问题，以渐达其权 性
先
驱
女权。但女权不是等来的，是在民权运动 力于祖国各行省。她们的最终目的，是将 者
的
足
中争取来的。并非实现了民权，女权自然 这 一 组 织 扩 展 成 全 国 性 的 妇 女 组 织 。她 迹
就实现了， 只有在争取民权的过程中积 们的主要工作是研究女子问题， 争取妇
极争取女权，不忘女权，男女平等和男女 女解放，宣传女权思想。因此我们可以推
平权才能成为可能。 因此这些最早的 妇 断说，我国女权主义组织的雏形可从“共
女解放领袖们， 在积极投身爱国救亡运 爱会”算起，它是女权思想启蒙的最早组
动的同时，从没有忘记争取女权，而是把 织。而之前的“中国女学会”，主要以兴学
女权的实现看作衡量民权实现的尺度。 为宗旨。
此后，她们成立的各种组织，所办的 世界范围内的妇女解放运动浪潮发
各 种 报 纸 ，在 提 倡 爱 国 、救 亡 图 存 、社 会 生在 1840 年至 1925 年间， 第一次世界大
变革的同时，始终站在女权主义立场，始 战时达到最高点。 我国妇女解放运动始
终将自己的组织看作是女权主义的组 自戊戌变法之后， 而政治色彩十分鲜明
织， 将自己的报纸看作宣传妇女解放思 而又十分独立的女权主义组织， 则 始自
想的阵地，这是妇女解放的正途。 成 立 于 日 本 的 “共 爱 会 ”。我 国 妇 女 解 放
这些女子一到日本就成立女性自己 运动与欧美国家相比晚了大约半个世
的组织“共爱会”——
—爱国救亡和争取女 纪， 但并没有晚出世界范围内的第一次
权的组织。“共爱会”成立于1903年4 月，也 妇女解放浪潮的最后时限。 因此我将从
就是这些女子刚刚到日本之时， 发起人 戊戌变法开始至 1928 年民法中给予妇女
竟然是一些非常年轻而有血气的女子， 许多权利止， 定位为中国妇女解放的第
她们是胡彬夏、林宗素、曹汝锦、陈懋勰、 一次浪潮。 中国妇女解放的第二次浪潮
龚圆常、方君笄等十余女子，后来有其他 是从改革开放至今。
女子加入。 当时最小的胡彬夏才十四五 “共爱会”这个组织既重研究妇女问
岁。“共爱会”是一个女界的爱国团体，更是 题，也重妇女的责任和义务。1904 年的拒
一个女权主义的组织，它的宗旨是“以拯 俄运动时期，当男学生成立“拒俄义勇队”
救二万万之女子，复其固有之特权，使之 的时候， 这些女子表示女子也要报国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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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学术随笔
军。以胡彬夏、林宗素为首的“共爱会”的 革命的整个过程中，她们始终参与其中，并
女子们，以实际行动承担自己的责任，她 成为领袖。她们是中国妇女解放最早的启
女
性 们参加了日本“赤十字社笃志看护妇会”， 蒙者，为妇女的解放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有
先
驱
者 准 备 随 “拒 俄 义 勇 队 ”回 国 参 加 战 斗 。中 的甚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如秋瑾。
的
足
迹 国女子开始作为国民自觉地参加到中国 许 多 人 都 知 道 秋 瑾 是 革 命 志 士 ，但
社会变革的运动中来，在女子的历史上， 却 很 少 有 人 知 道 秋 瑾 为 什 么 要 革 命 ，为
这还是第一次。 什么要急于推翻清政府。 秋瑾推翻清政
妇女解放最初的男倡导者们， 希望 府是要创造一个理想的社会， 而创造一
妇女能在妇女解放运动中觉醒， 自己解 个理想的社会是为了男女平等， 实现男
放自己。 过去都是男性在启蒙被压迫和 女平等是为了女子不再受男人的奴役。
被蒙昧的女子，现在最先觉醒的女子们， 到日本后， 除刻苦学习现代科学知
接过男启蒙者手中的火炬， 将妇女解放 识外， 秋瑾积极投身到启蒙妇女的实际
运动引向更深更远的地方。 工 作 中 来 。当 她 看 到 涣 散 的 “共 爱 会 ”没
她们开始著文论述妇女解放的诸种 有实际行动时，决定“重兴共爱会”，并将
问题。 胡彬夏曾利用自己是江苏留日同 原 来 的 “共 爱 会 ”改 名 为 “实 行 共 爱 会 ”。
乡 会 主 办 的 刊 物 《江 苏 》编 辑 的 便 利 ，在 她希望将“实行共爱会”建成真正团结二
《江 苏 》特 辟 “女 学 论 丛 ”栏 目 ，为 “共 爱 万万女子的团体； 且希望能做一些具体
会”扩大影响。她自己积极在《江苏》上撰 而实际的事情改变环境，改变生活。于是
文《祝共爱会之前途》《论中国之弱女子不 她首先将陈撷芬父亲的两位婢妾解放出
得辞其罪》等文章，提倡“振兴女学，恢复 来，让她们到学校读书，并帮陈撷芬逃脱
女权”；还鼓励和组织其他会员撰写并发 父母包办的婚姻。对秋瑾来说，妇女解放
表有关妇女解放的文章。在她的努力下， 绝不是一句空话，而是要付诸行动。遇到
几乎每个会员都有女权言论发表。 到此 男女不平之事就要立刻改变，立刻行动，
时，妇女解放成了妇女的自觉。 这样妇女解放才能早日到来。
“共爱会”培养了中国第一批最优秀的 她认为，要真正实现妇女解放，必须
争取妇女解放的妇女活动家和妇女领袖。 要给妇女创造一个解放的环境， 因此必
这批妇女活动家和妇女领袖，在中国旧民 须 首 先 推 翻 黑 暗 、腐 败 、无 能 的 清 政 府 ，
主主义革命中起了重要的作用。 在辛亥 否则妇女解放就不可能实现。 她的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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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学术随笔
思想与金天翮等男性启蒙家的思想一 府镇压，于是日本政府文部省颁布《取缔
样，都提倡社会革命。因此她将更多的精 清朝留学生规则》，明令禁止进步留学生
女
力用在寻找、结识革命同志，积极宣传推 的革命活动，剥夺言论自由，禁止集会集 性
先
驱
翻清政府的活动上。 她自己组织了一个 社，检查书信，强迫中国留学生接受和遵 者
的
足
“演 说 练 习 会 ”，每 有 集 会 ，即 登 台 演 说 ， 守清朝的法令。中国留学生罢课抗议，秋 迹
宣传爱国思想和妇女解放思想。 秋瑾创 瑾在这次学生运动中成立敢死队， 保护
办了一份《白话》杂志，并为此投稿，发表 学生的生命安全。在日本期间，除了最杰
《敬告中国二万万女同胞》， 谴责社会对 出的那几位男性革命家之外， 秋瑾是 革
妇 女 的 歧 视 ，希 望 妇 女 能 自 立 、自 爱 ，学 命最坚决、 最有行动力的一位女同盟会
习本领，解放自己。 员， 因此颇受同盟会中男性领导者的欣
在她的妇女解放思想中， 一直贯穿 赏。 为了抗议日本政府对中国留学生的
着妇女自我解放的思想， 一直将受教育 诸种限制，几千名留学生愤而回国，秋瑾
和经济独立看作是妇女解放最重要的条 为此不得不过早地结束了自己的留学生
件。为了达到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她到处 活，在经过一年零两个月的留学生活后，
寻找同志，参加各种集社和集会。她参加 于 1905 年 12 月 25 日返回中国。
了 “三 合 会 （反 清 复 明 ）”“华 兴 会 ”“光 复 回国后的秋瑾完全把自己献给民主
会”“同盟会”。结识了宋教仁、陶成章、黄 革命事业和妇女解放事业。1907 年 1 月 14
兴 、陈 天 华 、孙 中 山 。后 来 又 认 识 了 蔡 元 日 ， 她 在 上 海 创 办 《 中 国 女 报 》， 目 的 是
培 、徐 锡 麟 等 。结 识 这 些 人 ，找 到 这 些 组 “结二万万大团体于一致，通全国女界声
织， 使她的理想有了更明确的目标和方 息于朝夕，为女界之总机关”②。中国妇女
向， 从此她就将自己献给了救国救民的 解放运动的领袖们， 是一群目光远大的
光复事业。因此我们说，在旧民主主义革 领导者， 妇女解放是她们追求的最终目
命运动中，女子始终参与其中，秋瑾就是 标，她们始终要发动、组织和号召全国的
这样的代表。 妇女团结在一起，争取自己的权利。可惜
1905 年 9 月 4 日，秋瑾加入同盟会，这 的是当时环境恶劣，觉醒的妇女太少，她
对她的一生意义重大。9 月 10 日， 她被同 们 的 号 召 只 能 停 留 在 一 定 的 范 围 内 ，没
盟会推举为浙江分会会长。 同盟会在日 有形成真正大规模的妇女组织和团体。
本越来越兴盛，清政府恐惧，要求日本政 对秋瑾来说， 最紧迫的事情就是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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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学术随笔
推翻腐败无能的清政府， 再来振兴女子 立独行的何震是中国女权历史上 “激烈
的事情。1907 年 2 月末， 秋瑾被正式公举 派 第 一 人 ”，现 在 知 之 者 甚 少 ，但 在 清 末
女
性 为大通学堂的督办， 负责这所军校的实 民初， 何震和她的夫婿刘师培却是无人
先
驱
者 际工作。 她将大通学堂作为自己组织起 不晓的一对佳偶， 是黑暗如馨的中国的
的
足
迹 义的据点，到处运动、组织同盟会员和当 一对“异类”。何震 1907 年来到日本，来日
地有势力有革命倾向的人， 在短短不到 本之前肄业于上海爱国女校。1907 年初，
半年的时间里拉起一支起义队伍， 准备 她与自己大名鼎鼎的丈夫——
—国学大师
在 1907 年 7 月 6 日起义。秋瑾是一个激进、 刘师培， 一起东渡日本游学。 和秋瑾一
热情而坚决的革命者，当别人（那些男人 样，她也是一位社会革命家、妇女解放的
们）都在观望和审视的时候，她却靠一人 启蒙者。但与秋瑾不同的是，她的女权言
之力在推动革命的车轮迅速向前。 论更激进更深刻，且多从理论阐述，她没
由于徐锡麟起义失败， 秋瑾的起义 有 像 秋 瑾 和 唐 群 英 一 样 走 革 命 道 路 ，而
计划暴露，7 月 12 日， 这位理想主义者和 是走了一条无政府主义道路。 她是第一
伟 大 的 行 动 者 被 捕 ，7 月 15 日 清 晨 4 点 被 个 提 出 妇 女 解 放 暴 力 革 命 论 的 女 性 ，也
杀害，年仅 31 岁。 是 第 一 个 提 出 “女 子 复 仇 ”的 女 性 。在 她
秋瑾本可以不死，她曾有多次逃走的 看 来 ，男 人 都 是 混 蛋 男 人 ，上 至 皇 帝 ，下
机会，但她坚决不走，决定为革命流血，她 至 百 姓 。她 说 ，今 男 子 之 于 女 子 也 ，既 无
说：“男子之死于光复者，则自唐才常以后 一而非虐， 则女子之于男子也亦无一而
若沈荩史坚如吴樾诸君子不乏其人，而女 非仇。因此她提出“毁家论”。虽然她的言
子则无闻焉，亦吾女界之羞也！”③因此她 论过于偏激，但那也是被逼而走了极端。
要在光复的英烈中填上女子的名字，告诉 一到日本，她就发起成立“女子复权
世人女子为革命也敢流血， 女子为革命 会”，动员在日本留学的一百多位女子加
也 流 过 血 。因 此 ，秋 瑾 是 为 警 醒 国 民 ，也 入该会，其主要参与者还有唐群英、何香
是为警醒女界而死。秋瑾的死证明，在光 凝 、方 君 瑛 等 。她 们 要 为 争 取 女 权 奋 斗 。
复事业中，在民主主义革命中，都闪耀着 1907 年 5 月 ，何 震 在 东 京 创 办 “女 子 复 权
女子的身姿。 会”的机关刊物《天义》。她和同道者主持
许多中国人不知道， 中国近代还有 的《天义》，以破坏固有之社会，实行人类
过一个叫何震的女子。何震何许人也？特 之平等为宗旨，于提倡女界革命外，兼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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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学术随笔
倡种族政治经济诸革命，故曰天义。她为 日本留学的女报人陈撷芬。
“女子复权会”制订的简章为：“一宗旨：破 当戊戌变法时期，男子在大力提倡妇
女
尽女子对于世界之天职，力挽数千载重男 女解放的时候， 女子们已在摩拳擦掌，积 性
先
驱
轻女之风。二办法：对于女界之办法有二： 极响应。1899年， 陈撷芬女士就在上海成 者
的
足
一曰以暴力强制男子，二曰干涉甘受压抑 立《女报》宣传妇女解放，把男启蒙家们有 迹
之女子……三规律：不得 尊信政府。不得 关妇女解放的思想通过自己的报纸播撒。
服从男子驱使。 不得降身为妾 ……不得 当时， 年纪轻轻的陈撷芬完全是一
以数女事一男。 不得以初昏之女为 男子 位解放的新型女性，满脑子兴女学、争女
之继室……五权利： 入会之后所享权利 权 的 理 想 抱 负 。陈 撷 芬 通 过 《女 报 》鼓 吹
有三： 凡已嫁之后受男子之压制者可告 女权，提倡女学，无异于古旧中国的一声
本会为之复仇。 凡因抗抵男权及尽力社 春雷。她的勇气和奇特在于敢发人之先，
会而死者本会为之表彰。 凡因抵抗男权 敢言人之不敢言。 但遗憾的是这份 报纸
及效力社会而危险者有受本会救济及保 不久就夭折了。
护 之 权 利 。” ④这 是 一 个 有 宗 旨 、有 纲 领 、 1902 年 2 月 27 日 ， 她 又 在 上 海 续 办
有 目 标 的 地 地 道 道 的 女 权 主 义 组 织 ，也 《女报》，1903 年更名为《女学报 》。在 1902
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二个女权主义组织。 年，正是戊戌变法失败、清政府统治最严
这一女权主义组织颇有最初欧美女权主 酷的时候， 陈撷芬在自己的报纸上呼吁
义 的 特 色 ，旗 帜 鲜 明 ，态 度 坚 决 ，姿 态 激 女权，提 倡女学。在她所办的《女学报 》
进，仅此就可看出何震之伟大和“女子复 中，最重要的一类内容就是提倡平等、自
权会”在历史上的意义。 由和独立的政论和新闻。 第二类重要内
何震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能举起反男 容是提倡女学， 鼓吹女子教育的政论与
权制的旗帜，这具有开历史先河的意义。 新闻。她在妇女解放初期的启蒙工作中，
这样的伟女子在中国的历史上应该有她 是最重要的女界先驱。
的地位，不应该被我们遗忘，特别不应该 因 鼓 吹 革 命 ，《女 学 报 》被 清 政 府 没
被女子遗忘，她是我们的先驱者。 收。1903 年 7 月，陈撷芬父女避走日本。一
清末民初， 妇女争取解放的最主要 到日本， 陈撷芬就参加了反清秘密组织
途径是通过办报宣传女权思想， 启蒙妇 “三合会”，参加了妇女团体“共爱会”，并
女。在这方面有突出表现的是，1903 年到 在 同 年 11 月 续 出 《女 学 报 》第 四 期 ，继 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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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学术随笔
宣传女权思想。在这一期杂志里，她写了 话报》做编辑主任，且兼任蔡元培等主办
一篇《中国女子之前途》，鼓励女子做一个 的 《俄 事 警 闻 》和 《警 钟 日 报 》的 编 务 ，她
女
性 有用的国民。陈撷芬把自己的工作放在为 是我国最早的知名女记者、女编辑之一。
先
驱
者 解放妇女鼓与呼上，很快她就与来到日本 1905 年 3 月，她又赴日本东京女子高等师
的
足
迹 的秋瑾成为知己，并与秋瑾一起改组“共 范 学 校 学 习 。1905 年 秋 ，她 和 秋 瑾 、方 君
爱会”，并被推为会长，开展轰轰烈烈的爱 瑛等参加了黄兴在日本横滨设立的制造
国运动和妇女解放运动。1912年 3月，她和 弹药机关，被誉为“苏菲亚式女杰”。她和
汤国梨、 吴芝瑛等各界妇女一百余人 发 秋瑾一样是一个行动的革命者和妇女领
起 成 立 “神 州 女 界 共 和 协 济 社 ”，提 出 妇 袖。1905 年 12 月 16 日， 加 入中国同盟会。
女参政的要求，得到孙中山的赞赏。后来 日 本 文 部 省 颁 布 《取 缔 清 国 留 日 学 生 规
她又到日本横滨就读基督教共立女学 则 》，她 和 秋 瑾 等 愤 而 退 学 回 国 。回 国 后
校，毕业后与四川人杨镌结婚，双双赴美 她仍积极办报，并参加反清革命活动。辛
留学。1923 年去世，年仅 40 岁。 亥革命之后， 一部分同盟会员在上海组
林宗素与唐群英是妇女解放运动中 成 “中 国 社 会 党 ”，她 成 为 该 党 的 主 要 成
轰轰烈烈的一类女子。 员，并在该党成立“女子参政同志会”，担
许多人都知道在旧民主主义革命时 任会长，开始为女子争取参政权而奋斗。
期， 因为宣传革命思想被军阀杀害的林 1912年1月5日，她代表“女子参政同志会”
白 水 （又 名 林 万 里 ），但 有 几 个 人 知 道 林 拜会临时总统孙中山， 恳切阐述女子参
宗 素—— 终 与 他 一 起 革 命 的 妹 妹 ？ 林
—始 政的迫切要求，得到孙中山的认可。但后
宗 素 生 于 1877 年 ，1902 年 随 兄 长 林 万 里 来由于党内保守派作梗， 孙中山又改变
赴杭州，协助创办《杭州白话报》。1902 年 了自己的承诺。 此后林宗素为了争取女
4月 应 蔡 元 培 、 章 太 炎 邀 请 随 兄 嫂 到 上 子参政权与唐群英一起奋斗，既办学，又
海，兴办“爱国女校”并担任教员，同时在 办报。后因保守势力过于强大，男女平等
蔡 元 培 等 创 办 的 “爱 国 学 社 ”兼 任 教 员 。 内容从党章中被取消。 为争取女子参政
1903 年 2 月与哥哥一起东渡日本，之后与 权 ，她 尽 了 一 切 努 力 ，但 始 终 没 有 结 果 。
胡 彬 夏 等 共 同 成 立 “共 爱 会 ”，积 极 参 加 无奈之下，1915 年 6 月， 应新加坡侨商黄
拒 俄 运 动 和 妇 女 解 放 运 动 。1903 年 11 月 亦舟邀请赴星洲创办华人学校，任校长。
底 ，她 与 哥 哥 一 起 回 到 上 海 ，在 《中 国 白 后经商发财， 利用这些钱财支持国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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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学术随笔
哥哥办报宣传革命思想。 时 ，从 康 有 为 《大 同 书 》中 读 到 了 这 样 的
从 1902 年到 1912 年， 林宗素 是 中 国 话语： 女人应该有权利跟男人一样接受
女
民主主义革命和辛亥革命中资历较老， 教 育 ，获 得 荣 誉 ，管 理 社 会 。为 此 她 眼 前 性
先
驱
革命最坚决，革命时间最长的女革命家， 一片豁亮。从小志向不压庸男的唐群英， 者
的
足
妇女解放运动中最早最坚韧的妇女领 突然找到了生活的动力和目标， 立即赋 迹
袖， 她的一生是为革命和妇女解放奋 斗 诗一首：“斗室自温酒，钧天谁换风？犹在
的 一 生 ， 但 却 也 是 伤 心 的 一 生 。1920 年 沧 浪 里 ，誓 作 踏 波 人 。”她 要 在 激 荡 风 云
后，她从星州返回中国，但从不在社会上 的历史潮流中做一个踏浪人。
露面， 革命伤害了像她这样真正的革命 她听说秋瑾已弃家到日本留学 ，激
家，她常发牢骚说她才是真正的革命者， 动的唐群英也萌发了到日本留学的念
而那些在革命成功后窃取权利的许多男 头。1904 年秋，她果然追 随秋瑾来日本留
性并不是真正的革命者。 她于抗战后期 学，与秋瑾进入同一所学校——
—青山实践
逝世于昆明。 女校， 两年后转入成女高等学校师范科，
女性参政权问题， 是近代妇女解放 因成绩优异，由湖南当局改为官费生。
和民权运动中一个重要问题。 在林宗素 和秋瑾一样， 唐群英一边获取科学
时代，中国社会在这方面还是一片坚冰。 新知，一边寻求救国之道。在学习之余，她
那些追求民权的男性革命家， 几乎完全 结识了黄兴等湘籍革命党人。1905 年 5 月
无视女权的存在， 即使像林宗素这样的 经赵恒惕介绍， 加入黄兴等发起的华兴
女性革命家，也不在他们的眼里。他们无 会，后结识孙中山，成为同盟会中第一位
视女性的功绩，无视女性的权利。在党章 女会员。与这些仁人志士的交往，更坚定
中 连 “男 女 平 等 ”的 内 容 都 取 消 ，更 别 提 了她改造社会的决心。在日本期间，她领
妇 女 的 参 政 权 了 。按 说 “男 女 平 等 ”是 革 导了“中国留日女学生会”的工作。“中国
命者的理念，但等到分配权力时，他们宁 留日女学生会”不仅是一个留日女生相互
愿把理念拋弃，又回到男权制中来。可见 帮助的组织，同时也是一个争取女权的组
革命队伍中的政客多于革命者， 林宗素 织。她还参加了何震的“女子复权会”，是
说他们不是真正的革命者是有道理的。 这个组织的骨干。经过几年的磨砺 ，唐 群
妇女争取解放的过程，曲折而坎坷。 英越来越成熟。1906 年 10 ，她在一首 诗中
唐群英就经历了许多坎坷。 她寡居母家 写到：“霾云瘴雾苦经年， 侠气豪情鼓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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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学术随笔
千。欲展平均新世界，安排先自把身捐。” 英雄”，作为一个与男性同尽爱国救民天
1911 年 ，在 她 和 林 演 存 、朱 光 凤 、 刘 职的女性，作为北伐战斗中的后援将军，
女
性 其超的倡议下，成立了“留日女学会”，她 作为妇女的代表， 她及她领导的女同志
先
驱
者 被推选为会长，并创办《留日女学会杂志 》， 们，尽了战士应尽的义务，但等到革命成
的
足
迹 这个组织是女权主义组织， 也是救国组 功权利分割时， 却说女子没有能力充当
织。 大会还决定成立红十字会， 组织会 领导。 一场在同志间争取女子参政权的
员，献身国民军队。这个组织提出：首先， 斗争由此而展开。
为 普 及 教 育 效 力 ；其 次 ，努 力 于 实 业 ，以 1912 年 2 月 20 日 ，她 联 络 湖 南 的 “ 女
求家殷国富；第三，要从事医疗救护。 国民会”、上海的“女子参政同志会”等团
1907 年 12 月， 唐群英从成女高等学 体 ，在 南 京 开 会 ，决 议 成 立 “女 子 参 政 同
校师范科毕业，在毕业典礼上致辞表示： 盟 会 ”。 她 们 向 孙 中 山 和 临 时 参 议 院 上
要以振兴女学为鸿志。她毕业回国时，好 书，请求于“宪法正文之内订明无论男女
友秋瑾已英勇就义， 她决心继续秋瑾的 一 律 平 等 ， 均 有 选 举 权 和 被 选 举 权 ”。
事 业 。在 悼 念 秋 瑾 的 挽 联 中 ，她 说 ：革 命 1912 年 3 月 20 日， 趁参议院开会之机，唐
潮流是秋风吹起；自由花蕊要血雨催开。 群英带领一群女子冲进会场， 这些曾经
她在湖南联络革命同志， 积极从事革命 的 女 战 士 和 女 将 军 打 碎 参 议 院 玻 璃 ，踢
活 动 。不 久 ，她 执 教 于 赣 宁 诸 省 ，后 又 去 倒警卫员，质问男同志们：为什么在新国
日本学习音乐专科。武昌起义，她回国奔 家的政纲中不写上男女平等的内容？
走于长江流域，致力革命事务。1911 年 12 虽然男子们顽固地不承认她们的权
月， 她与湘籍女同盟会员张汉英发起建 利， 但这些追求男女平权的女子们还是
立 “女 子 后 援 队 ”“女 子 北 伐 队 ”，被 推 为 在4月8日正式成立了“女子参政同盟会”，
队长，亲自在枪林弹雨中救护伤员，参加 并制定了 11 条政纲：（1 ）实行男女权力平
战 斗 。南 京 临 时 政 府 成 立 时 ，她 作 为 “女 等；（2）实行普及女子教育；（3）改良家庭习
界协赞会”的代表，受到临时大总统孙中 惯；（4）禁止买卖奴婢；（5）实行一夫一妇制
山的接见，被孙中山誉为“巾帼英雄”，并 度；（6）禁止无故离婚；（7）提倡女子实业；
荣获总统府“二等嘉禾勋章”。 （8）实行慈善；（9）实行强迫放脚；（10）改良
作为同盟会的第一个女会员， 作为 女子装饰；（11）禁止强迫卖淫。
女界的领袖，作为被孙中山肯定的“巾帼 1912 年 5 月， 南京临时政府北迁，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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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学术随笔
世凯等极力阻挠女同盟会员北上。7 月 14 的 思 想 播 撒 到 中 国 社 会 的 各 个 角 落 ，从
日，同盟会改组为国民党，但议会不通知 此掀开了妇女解放运动的序幕。
女
女会员， 唐群英率领女会员质问宋教仁 性
先
驱
为什么不通知女会员？8 月 25 日， 同盟会 四、寻求不同的救国之道 者
的
足
开会正式改组为国民党， 到会的女会员 辛亥革命成功，民国建立，但现实生 迹
抗议党纲中删去“男女平权”的内容并质 活并没有改变多少。 除女子学校比以前
问宋教仁。 盛怒之下的唐群英上台打了 有所增加之外， 妇女的权利没有根本改
宋教仁一个耳光。会后，她立即召开女界 变，妇女的生活依然如故，妇女在现实生
联 合 会 ，号 召 大 家 ：切 勿 动 摇 ，必 达 男 女 活 中 遭 遇 的 还 是 种 种 不 平 等 的 待 遇 。袁
平权，“誓以死力”达到目的。 世凯窃取辛亥革命成果， 政治上一度倒
1912 年 10 月 22 日， 她在北京发起成 退到从前。此后是走马灯式的军阀统治，
立“女子参政同盟会”本部，各地设分部， 人民的生活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国事鱼
唐群英被推举为本部总理， 王昌国等为 烂，列强继续威逼中国签订不平等条约，
协理。随后她们请求于孙中山，孙中山表 最 终 导 致 爆 发 “五 四 ”运 动 。爱 国 志 士 遇
示这是大多数男议员的意志，他也“爱莫 到的还是寻求救国之道的问题。
能 助 ”，劝 女 子 们 先 回 去 ，等 自 己 的 力 量 1912 年，中华民国元年，湖南女子向
壮大了，再来与男子争权！ 警予考入省立第一女子师范学校， 她就
无奈， 唐群英等女革命者痛心疾首 是中国共产党第一位女中央委员和妇女
地放弃了争取参政权的努力，去着手开展 部长，湖南三女杰之一葛健豪（另两位是
女子教育、女子实业，寄希望于未来。从此 秋瑾和唐群英）的儿媳，中国共产党最早
她开办了一系列的女子学校：“中央女子 的革命家蔡和森的妻子。 向警予毕 业后
学 校 ”“女 子 美 术 学 校 ”“自 强 职 业 女 校 ” 回家乡办学，希望通过教育救国，解放妇
“复陶女校”“岳北女子职业学校”等11所。 女。 但她发现在旧的制度上所做的一切
为了办学她倾家荡产， 以致老无所 都是徒劳的，真正改变妇女的状况，只有
养。革命历史已经将她们遗忘 ，这 就 是 20 改变中国的状况。改变中国，就要推翻现
世纪初争取男女平等的女性们， 历经十 有的制度。
几年的女权运动的悲凉结局。 然而正是 1919 年， 向警予离开家乡溆浦女校
这一群早年留学日本的女子们， 将女权 校长的职位，准备出去干一番真事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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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学术随笔
事业。 她应蔡畅的邀请来到长沙， 组织 有感情和理念。1926 年他们自由分手。
“湖南女子留法勤工俭学会”， 参加毛泽 1922 年， 向警予带着自己盗取的马
女
性 东 和 蔡 和 森 等 成 立 的 “新 民 学 会 ”。她 认 列火种， 带着寻找到的改造中国的新理
先
驱
者 为此之前中国女界种种运动譬如昨日 论回到中国，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中国
的
足
迹 死，此之后为今日生。她认为此后的女子 最早的共产主义女战士。党的二大上，她
改 进 运 动 应 该 与 理 想 的 政 治 相 结 合 。她 当选为第一个女中央委员， 担任党中央
说：“我们既挟雷霆万钧的大力从事改进 第一任妇女部长， 开始领导中国最早 的
革新的运动， 应当朝个较高的较进步的 无产阶级妇女运动， 从此与改良派的妇
理 想 走 。20 世 纪 之 前 的 旧 文 明 已 经 过 去 女运动分道扬镳。
了 ，残 败 了 ，一 点 不 能 适 用 了 ，大 家 眼 巴 1924 年， 她参与并领导了上海一万
巴 的 一 线 希 望 就 是 20 世 纪 的 新 文 明 ，我 多名女工的大罢工， 组织 “妇女解放协
们女子的改进运动也要能够与它并驾齐 会”，培养干部。1925 年 10 月，她和蔡 和森
驱 才 好 。” ⑤她 不 满 于 中 国 社 会 生 活 的 现 等受党中央派遣到莫斯科东方共产主义
状，她认为革命胜于改良，她要实现一个 者劳动大学学习，1927 年 3 月回国。同年，
理想的社会， 她要寻找实现理想社会的 蒋介石发动反革命政变， 在白色恐怖下
道路。 于是她决定到巴黎公社诞生地和 她到武汉市总工会宣传部工作， 由于叛
国际工人阶级圣地的法国去寻找革命道 徒出卖被捕，于 1928 年 5 月 1 日英勇就义。
路，便和志同道合的蔡畅、蔡和森及她们 她的被捕震动了中国上下， 党内外
的母亲葛健豪一起到法国勤工俭学。 开始了营救这位值得骄傲的女性的行
向警予在探索中国的妇女解放应该 动。 连国民党阵营的萧瑜也为她奔走，
选择什么道路中得出结论：女权运动的根 说：她虽然是一名共产党人，但这并未减
本在改变社会制度， 社会制度不改变，妇 少我对她的尊敬。沈宜甲说：她是置生死
女解放就是空谈。而要改变社会制定首先 于度外的真正的革命先驱者，深感佩服。
要改变婚姻。 她要破除旧的婚姻制度，实 营救行动失败， 她从容、 淡定地走向刑
现一种新的完全自由的建立 在 爱 情 基 础 场， 她知道在中国要实现一个理想的社
上的婚姻模式，她与志同道合的蔡和森结 会 ，还 需 要 流 血 ，秋 瑾 的 血 还 不 够 ，还 需
为“向蔡同盟”——
—一种自由开放的婚姻， 要更多像秋瑾和她这样的理想主义者为
自由结合，自由分手，约束这种婚姻 的 只 革命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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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学术随笔
蔡畅就是一位继承她革命遗愿的女 接触到马克思主义理论。1924 年，赴苏联
革命者， 后来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第 学习。1925 年返国，任职于国共合作的国
女
一任妇联主席。 民党北京特别党部妇女委员会， 并主持 性
先
驱
为理想社会的到来和妇女解放牺牲 “缦云女校”和《妇女之友》的工作。 者
的
足
和奋斗的女性还有更多， 刘清扬、 郭隆 她先后在北京、上海、哈尔滨等地从 迹
真、 张若茗就是其中具有代表性的三位 事工人运动，1930年党派她到青岛做女工
留学法国的女性。 工作，她在工厂发动群众，被敌人发现，不
郭隆真， 又一位为国捐躯的巾帼英 幸被捕。在敌人的严刑拷打面前，她凛然
雄。从小胸怀大志，决心改变妇女的卑下 大义，唱着国际歌英勇就义，年仅 37 岁。
地 位 。于 是 拒 不 缠 足 ，要 求 学 习 ，在 天 津 她的另一位同学加同志刘清扬与她
直隶第一女子师范读书。 母亲逼她与包 一样，自幼就立志做秋瑾那样的女英雄，
办婚姻的对象成婚， 她坐亮轿到对方家 要求上学。于天津北洋女师毕业后，自筹
中当众宣布： 不愿意与一个对自己 没有 资金创办“大同女校”。“五四”运动期间，
感 情 的 人 结 婚 。并 宣 传 说 ：婚 姻 要 自 主 ， 与郭隆真、张若名、邓颖超一起组织天津
男女应平等，然后拂袖而去，继续她的学 女界投身爱国救亡运动，成为“天津女界
习，并与家庭决裂，为争婚姻自主权及一 爱国同志会”的领袖。1920 年 11 月 7 日，与
切女权， 由大家闺秀而成为一无所有的 郭隆真等一起赴法寻求真理和革命之
无产阶级。 这时的女性已比世纪初的女 道。1921 年 1 月， 在法国 期间与最早的共
性们更勇敢更彻底了。 产党员张申府结婚，并于 2 月加入共产党
“五 四 ”运 动 爆 发 后 ，郭 隆 真 积 极 参 组织，1923 年底回国。1924 年按照党的指
加了这场轰轰烈烈的爱国运动， 提议召 示， 在国共合作期间到广州国民党中央
开 “天 津 女 界 爱 国 同 志 会 ”，与 女 师 的 同 妇 女 部 工 作 。同 年 11 月 到 上 海 ，筹 备 “上
学们走上街头宣传“救亡！爱 国！”1920 年 海女界国民会议促进会”。1925 年到北京
1 月 29 日，因争取自由人权，与周恩来、张 积极组织领导各界妇女声援上海工人
若名等被警方逮捕， 后在天津各界的强 “五卅”爱国运动。在北京，她是李大钊的
烈抗议下被释放。 为寻求救国之道和真 助手。1927 年调武汉工作，第一次国共合
理于 1920 年 10 月 7 日与周恩来、张若名等 作破裂， 她在退出国民党的同时也退出
来 到 法 国 。在 法 国 一 边 打 工 ，一 边 学 习 ， 共产党。但她并没有停止爱国社会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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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学术随笔
特别是妇女解放事业。抗战爆发后，她辗 1930 年毕业回国，做了教授，与同样是大
转 到 武 汉 和 重 庆 继 续 抗 日 救 亡 工 作 ，响 学问家的丈 夫——
—民族学家杨堃一起钻
女
性 应中共中央团结抗战一致对外的号召， 研学问，还曾加入民盟。这些女性，不管是
先
驱
者 担任由宋美龄负责的新生活运动妇女委 革命坚决如郭隆真者， 还是做学问到张
的
足
迹 员 会 下 设 的 修 炼 组 组 长 。1944 年 加 入 中 若名者，她们都在为妇女解放事业效力。
国民主同盟，被选为中央委员。新中国成 总之， 在近百年的中国民族解放事
立后， 刘清扬当选过几届全国政协委员 业中，在近五十年的中国民主革命中，女
和人民代表，全国妇联副主席、中国红十 子曾经以各种方式参与其中。 她们或为
字 会 副 会 长 等 职 。1961 年 重 新 加 入 中 国 妇女的独立和职业化树立榜样； 或为争
共产党。1977 年在“文革”后含冤去世。 取妇女解放与民主解放前仆后继； 或为
张 若 名 走 的 是 教 育 救 国 的 道 路 。她 寻找光明道路壮烈牺牲； 或为中国的现
有感于母亲的悲惨命运，求取妇女解放。 代化和进步做出贡献。 不管她们以那 种
为了不蹈母亲的覆辙，决心独身，以免受 方式贡献于社会， 她们一直活跃在中国
到家庭和男人的压迫。 她全身心地为妇 近百年的历史舞台上。 她们对中国社会
女 解 放 和 爱 国 运 动 效 力 ，在 “五 四 ”爱 国 发展和妇女解放做出了重大贡献。 ＬＴ
救亡运动中， 她也是天津女界的领袖之
一，与郭隆真一同被捕，一同释放，一同留 注释：
法。在法国，她翻译马克思恩格斯著作《剩 ① 载《浙江潮》第 3 期，1903 年 4 月号。
②秋 瑾 ：“中 国 女 报 发 刊 辞 ”，载 《中 国 女 报 》
余 价 值 论 》 和 《 阶 级 斗 争 论 》， 并 为 国 内
创刊号，1907 年 1 月 14 日。
报 刊 撰 文 传 播 革 命 火 种 ，加 入 旅 欧 共 青
③⑤ 郭汾阳：《女界旧踪》第 16 、72 页，江西教 育
团，但她最后“告别革命”，由革命走向学
出版社 2000 年版。
术。她潜心读书，钻研法国文学，由学士、 ④ 刘 慧 英 ：《遭 遇 解 放 》第 60 页 ，中 央 编 译 出 版
硕士到博士， 一路下来， 终成学术正果。 社 2005 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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