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e Related Content More from Chin-Lee Chan (20) 羅緝熙醫生傳略1. 我的傳略 羅緝熙醫生
我於 1931 年 3 月 30 日生於廣東省惠州市。父親年幼喪父,連兄,姊一共五人
由目不識丁但高大能幹的農村窮寡婦養育成人,成才。父親受懷才不遇的長兄親自教
導,
(他與羅香林父親同門,南中國四大國學大師之一的高足)
,所以國學根底非常好,
吟詩作對是他的專長。擅用典故更是他的特長。年八歲便報名參加科舉試,但該年剛
巧取消科舉。於是他便轉讀德國教會辦的西式中學。後到廣州投考軍校及其他專校。
回途偶然進入基督復臨安息日會的佈道會因而聽到福音信了主成為基督徒。教會的美
藉傳教士非常重視這知識青年,保送他到上海大專學院接受高等教育。畢業之後為教
會服務超過半世紀然後退休。此事對我一生深受影響。
我出生後由西人傳教士的太太指導我母親如何用他們的方式來養,育我。因此
我身高 6 呎 2 吋;體重達 232 磅而不太胖。在大學挑選每一項運動代表,每次提名我
都是首選者。若非逃難過了幾年窮苦生活,我的體格會更魁梧,更好,更強。
童年早期的生活總算是快樂和幸福的。1941 年香港淪陷。在淪陷區生活了整整
一個月。淪陷初期男人不敢外出,怕捉去為敵人運軍火,一去不回,更怕強迫去做漢
奸。婦女更加要小心。為了全家,我每天一早去市集謀生;賣完蘿蔔糕,趕快跑幾轉
去輪米票,然後冒險去替人帶貨(肉類)過關謀取薄利,每次約花 45 分鐘,一日可跑
三兩轉,跑累了又趕快去霸位和冒生命危險搶購米糧。傍晚帶著珍貴的食糧回鄉村暫
時避難的家,沿途經過菜田向農民買些蘿蔔回去作原料。這一個月正值寒冬,我當年
才十歲,整日都在戶外,為一家八口糊口問題而奔馳且飽受饑寒交迫之苦。過著屈辱
痛苦的生活。眼見別人無辜死去,例如搶購米糧,互相推撞,如不慎跌倒便會被人踐
踏致死。我自己也幾乎如此枉死。有一次連續兩天買不到米糧,於是一家決定逃難回
2. 鄉。教會領袖亦囑咐家父將家眷帶返故鄉然後回來繼續工作。
1942 年 1 月尾,一個寒冷的清晨,一家八口連同兩個僱請的挑夫,揮淚離別香
港新界大埔墟的家,沿著大埔公路,迎著剌骨的北風往北行。在粉嶺附近來到一個日
軍的檢查站。那駐守的日軍腰部掛上一柄長軍刀。經過的人必須向他行 90 度鞠躬禮。
我故意昂首直過,被其擋住,命令我向他行禮,我表示不懂。他用筆和中文寫給我看,
我只是聳聳肩,張開兩手。他用力按我的頭但卻按不動。最後他做給我看,我還是少
理。他反而向我行了敬禮。他氣得拔出軍刀舉起作勢要殺我,但我不但不屈服,不求
恕也不懼怕,只是怒目相向。他不但沒有殺我,只是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表示無奈,就
把軍刀放入刀鞘,揮手讓我離去。我想他是敬佩我所謂‘武士道精神’其實是‘中華
民族精神’- 士可殺不可辱。去到深圳所有人集中在一處分批問話。輪到我們一家,
那日軍問我父親:”你們是不是走難民的?"我們立即陷入兩難局面。如你答是,難道
你不喜歡在日本管轄下生活嗎?如答不是,又會怪你向他說謊。父親立即禱告。作翻
譯的 ‘漢奸’ 細聲教父親如何回答,卻重重的給打了一記耳光;那日軍向我們手一揮叫
我們走。再往前走就是所謂的 ‘三不管區’,其實是最無保障的無政府管治地帶。盜匪
橫行無忌,無惡不作,比日軍好不了多少。去到一處大草坪,起碼有數百人被扣留在
那裡被一群土匪搜劫,搜劫完就迫你離開,不准停留等候。離開草坪分三條路往不同
的市鎮。很多家庭因成員各走各路而失散。失散了就可能永遠不能重聚。小孩子男的
被人當作養子,以後增加勞動力。轉賣給人也值錢。女的或成為童養媳,或終身為人
奴婢,又或轉賣給人,甚至最後淪為妓女。大人可造成夫妻分離。任何人失散都不會
是一件好事。家庭離散造成終生遺憾;各人的心靈創傷永遠無法補救。沿途很多父母
呼叫失散的兒女,聲音淒厲,聞者心酸落睙。我父母就是呼喊至聲嘶力竭的一對。我
4. 山嶺全部收回開始打算全家改行做全職農民希望自耕自食。但由於田地少,不夠耕,
人力不足,即使有多一些田地也耕不來。我們從未耕過田,無經驗,甚麼犁田,耙田,
下種,插秧,耘田,割禾,打穀 . . . . . . . . 甚麼都不會。耕田要有很多農具,我們一
件都沒有。一般農民要用牛來幫助耕田。我們那裡有牛?這樣的條件,問你如何可以
成功?但是除了耕田還可以做甚麼?
不管一切,立即坐言起行!第二日天還未亮就給人聲嘈醒。他們正在磨簾刀準
備上山割草。我借了一把簾刀和糞箕,跟他們去。約行半小時到了山上,各人便開始
割草。他們很快就割滿一大擔。我割了第一把草非常高興,很有滿足感。當我割第二
把草時卻割傷自己的手指,很痛,流了很多血。他們用水臘燭(有點像棉花)替我止
血。另一些人替我割滿一擔草當是我割的挑回家去晒乾作燃料。回到家中太陽才剛出
來。這是以後典型的第一件日常工作。
割草通常也是在完成一日田野工作準備回家之前做。太陽就快落山或剛落山仍
有餘暉就趕緊快手快腳割一擔草順便帶回去儲備為天氣惡劣,打風落大雨時不致缺乏
燃料。多餘的就挑到市鎮去賣以便買些自己種不出來的東西例如鹽,火水,布,米粉,
糖,肉 . . . . . . . . 等,大多數是用作禮品之用。
割草有時聯群結隊,有時單獨行動,一般都是到別人的山上偷割。被發現最多
給人罵幾句,轉往鄰近一面山便可。要留來租給人的山不會有人搶先偷割,一旦租出,
租用人開始割才有人跟隨,在租用人離開之後就會有人乘機來偷割。
吃完早餐就開展當天正式的工作。首先要規劃好,到水田還是到乾地工作?水
田主要是種禾;乾地種蕃薯,芋頭,黃豆,花生 . . . . . . .等。除了種植還有收割。一
般帶備午餐在田間進食,這樣就可以同時休息一段時間。
5. 總的來說,耕田的生活是非常艱苦的。不是日出而作而是日未出而作;不是日
入而息而是日己入還未能息。冬天寒風剌骨,夏天酷熱難耐。人人都胼手胝足;手腳
傷痕滿佈。有時寧願生病可以睡床休息,但是未做的工日後還是由你去做。
如此的付出能獲取如何的生活呢?
衣:衣衫襤褸,縫縫補補,衣不蔽體。
食:三餐以蕃薯為主糧,佐以稀粥水。每餐用一把米煮成一大煲 ”稀粥"一家八
口分享。每人能分得幾粒米?我連一粒米都沒有下肚。我全部讓給最可憐的殘廢弟弟
吃。蕃薯好的捨不得吃,要留來出賣。吃蕃薯一定連皮吃,且到暗處吃。若有苦味表
示生蟲,要趕快硬吞下肚。佐膳以蕃薯葉,苦菜,咸菜,咸豆腐渣,蕃薯渣乾等為主。
能吃到肉,蛋,魚,豆腐 . . . . . . 等珍貴食品甚至乾飯一年也只有幾次機會。水
果難得一吃。除柚子,蕃石榴等就只有幾種野果。糧食不足就吃樹皮,糠和草根等。
糠不但味道難吃而且非常粗糙,難以下嚥,幾經辛苦才能吞下肚。我肚子餓極之時曾
偷吃豬餿。平時如此,若遇天災失收則更慘。頭一年就遭逢旱災。辛勞半年全無收獲。
連種子都沒有,以後怎麼辦?我們全家幾乎餓死。
住:我們一共有兩間房舍,一間廁所兼柴草間,也是肥料的儲存和製造的主要
地方之一。一間牛欄可養豬或牛。還有半間作坊。可作睡房的只有一處,由父母和弟
妹佔用。姊姊和我睡在上面本來是糧倉的地方。那裡沒有窗,很暗,空氣又不流通。
最慘是有老鼠。跳蚤多得很。
行:只有步行或跑步,而且赤足。腳皮又厚又起枕生胼胝。有些村民一生從未
見過汽車,火車或輪船。
醫療衛生:姓羅同一祖宗的有相鄰的三條村,當時中西醫連一位都沒有。但是
6. 如果有病,隨便問一位成年人,他都會告訴你用甚麼草藥來醫治。這是唯一的辦法。
路邊的野草例如車前草,艾,河水中的腐木,糙米,眉豆,紫菜甚至陳年舊茶葉是常
用的 “藥物”。後來我學藥物學才知道有些是有科學根據的。人人家裡都沒有肥皂,牙
膏等物。山上的 ‘大茶葉‘ 即勾吻,有劇毒,常用作自殺,鄉民皆知。我學法醫學全班
只有我曾聽聞過。同學都讚我這小農夫 ‘學問廣博’。還有,此毒物人當然不可以喝,
但可以給一點豬喝。喝完之後胃口大開,豬隻快肥快大云。
娛樂享受:一天工作完畢,吃了晚飯,夏天大家出來乘涼聊天;冬天若有人貢
獻一把乾草,大家圍著火堆取暖,聽老人家說故事就是最快樂和最大的享受。石子,
松果,蜆殼 . . . . . . .等是孩子常見的玩具。多餘未熟的柚子採下來當足球踢。
正當全家快要餓死之際,上帝就為我們開路。香港淪陷之後我們逃難回鄉。香
港三育學校(當時稱三育研究社)連同部份教會人士也逃難到老隆。後來惠州惠安醫
院也逃到那裡。後來日軍沿東江北上,聞說已到河源。遲早會打到老隆。於是又計劃
再逃到更偏遠的地方。但人生路不熟,該逃往何處?由誰來策劃,帶領,接洽?最後
各人認為只有我父親才能勝任,因為他是客家本土人,又曾在該區幾處工作過。與當
地人也有交情。於是力邀我父親出來,讓他復職,平反他擅離職守的罪名。他帶領全
體逃到鶴市,最後再逃到楊屋。
由於父親復職,重新有固定收入,雖然薪金不多,總算免於全家餓死。安定之
後我也結束農民生活,而且重新回到學校讀書。由於曾經失學因此讀低了兩班。我珍
惜讀書機會,非常用功,很快不單追上同學,而且跳上一班。讀六年級時,沒人教導,
沒有課本自學高中大代數的課程,例如排列,組合,或然率 . . . . .等問題。直至大學
數學都是靠自學。不但成績好還任數學助教,大學教授特邀我轉讀數學系。後來也曾
7. 任中學數理化老師,培養出不少 ‘青出於灰’ 的傑出學生,其中有廠商,建築商,醫生,
牙醫,科學家,統計學家,電器高級工程師,太空總署科學家,教授 . . . . . .等。
1945 年 8 月中旬抗戰勝利,日本無條件投降。次年隨教會,學校遷回廣州東山
三育路。再過一年最後遷回香港九龍新界清水灣下洋。
在廣州期間我病了一場幾乎死去,那時我 15 歲。那年十月十日恩帝孫牧師開車
載我們一家去廣州白雲山遊車河。回來之後我患上傷寒症,無錢醫治加上美籍醫生吩
咐不能進食任何食物,不病死也幾乎餓死。有一天我就快死了,我便向上帝祈禱。我
說:”上帝呀,我才 15 歲,我就快死了,我很怕,我不想死,求你救我醫好我,讓我
可以活下去。”祈完禱姊姊剛好來探我。我對姊姊說:”姊姊呀,我就快死了,我不是病
死而是餓死的。求你在我死前給我一點東西吃,我會感激你,否則我永遠都恨你。”姊
姊說:"醫生吩咐 . . . .” 剛好外面有小販叫賣;”甜楊桃!”我叫姊姊不要多說,立即
跑去買來給我吃。吃完之後因有些營養,病情好轉,沒有死去。多謝姊姊;感謝上帝!
遷回下洋我便寄宿和工讀賺取一切的費用。我的工作由打理校園,圍籬笆,農
場,印刷部排字房最後調到圖書館兼做數學老師的助教。同學的功課作業和試卷,連
我自己的都由我批改。我平時每天工作六小時,星期日工作八小時,唯有星期六(安
息聖日)休息,到教堂崇拜上帝。我開工有時還要額外加班。最高記錄一天開 30 小時
工單。有人以為我說謊濫開工時。非也!加班是雙計的。那天我上班 8 小時後再加班
11 小時(8 小時+11 小時 x 2 = 30 小時)。
1950 年夏我大致上讀完了高中,但因做太多工,不能讀全科。我自以為可以自
學故沒有修讀數學(主要是解釋幾何和立體幾何),因此不能畢業。我不願意再花一
12. 笑連眼淚都笑了出來。原來我莊諧並重,語帶雙關,極盡詼諧,幽默和諷剌。我繼續
發言,越來越精彩。最後連她也覺得好笑但要強忍。她忍,忍,忍,忍,忍,最後忍
無可忍,一下子笑了出來便難以收拾。哄堂大笑之後這次的政治討論會便提早結束,
皆大歡喜!
從此她很怕見到我。我和一班男同學卻故意戲弄她,假裝喜歡她,愛上她,追
求她。其實誰敢娶她?
言歸正傳,看我如何過她這一關。當日我眼見她進入一間活動房屋開會,我想
機會來了,一定要好好把握。我趕快跑回宿舍,可惜沒有好一點的衣著,但也梳理頭
髮,擦亮鞋子,盡量打整一番然後去那間活動房屋按門。應門的問我想找誰,有何貴
幹?我答曰有點私事想找某同志。他說她正在開會. . . . . . . .,他還未說完我便答道:
"不要緊,不著急,我可以在外面等她。"他一定以為我是她的男朋友,所以對我特
別客氣,大聲說:"某同志,有人找你!"她一聽見,向外一望,見來找她的人是我,
當堂面紅耳赤,不知所措。經各同事再三催促,她只好走來問我找她何事。我說我有
一要求,你一定要答應我!她問我甚麼要求。我說你必須先答允我才告訴你。她說我
太橫蠻無理!我說我數 1 至 10,數完你還不答應我就向你下跪。她不知如何是好,快
要哭出來了。我立即對她說好罷,我先告訴你,我想你批准我回家三天向家人道別。
她弄清我不是要她答應嫁給我,於是才放心,立即爽爽快快簽了名對我說我以後不想
再見到你!我說不會,絕對不會。她反身回去,我在她後背送上一個飛吻。各人都會
心微笑。事後我非常後悔而為她掛心了好一段日子,直至知道她也移民去了美國過著
幸福的日子。當時談戀愛是必須向組織交代的。我希望她沒有因我而受罪。
13. 我深怕她反悔派人到出境關卡把我捉回。我立即起程且改由拱北經澳門返港,
其實這是事先決定安排的。平安抵達澳門卻暫時回不了家,因為各船公司競爭激烈,
票價一元還送一碗燒肉飯。因此一票難求,益了黃牛黨,我因此誤了期。通行証過期
作廢,因此留落香港。很多人還以為我有計劃‘逃亡’成功。
我託人補辦入境証但石沈大海無結果。躲在家中幾個月,情緒極度低落,幾次
幾乎想不開,也曾想冒險偷渡回去。中山大學校慶,香港校友聚餐,有人為我出錢買
了餐券讓我參加。遇到學友陳崇佑兄長陳全佑。他問我想不想學放射診斷學。當然想
啦!由他介紹並得何鴻超醫生同意在九龍醫院 x 光部跟主任陳連佑醫生學習。同期的
後來都到新開辦的以利沙伯醫院服務。我本來是最優先的一位但因為要來多倫多 North
York Branson Hospital 任職而主動放棄。後來拿不到簽證,雖然加國唯一華裔國會議
員鄭天華先生為我出面交涉亦都無效,變成兩頭不到岸。原來上帝另有主意。祂要我
留在香港日後為祂的聖工服務。後來我為香港和荃灣港安醫院義務全職服務了數十年
直至無辜被開除為止。當時非常不甘,原來又是上帝的美意,我做夠了,太多了,過
勞快死了,我不肯停下來,上帝就用這方法令我停下來使我得以保命。真是奇妙的恩
典! Hallelujah !
受訓完畢十多名師兄弟由政府保送去英國考放射科專科文憑然後到醫院工作,
後來卻有人改做其他專科醫生。我離開九龍醫院之後第一份工是替一家由跌打醫生出
資開設的 x 光院當無牌醫生。打一份報告給我 1 元。特別造影給我收費的 20%,例如
照胃收費 50 元我可得 10 元。他們設備簡而陳舊落後,技術人員更糟。放射線是很危
險的,他們毫無防護意識和設備。他們的生意極差。病人一天三兩個而已,吃光蛋亦
15. 臨離開九龍醫院之前,東華三院之一,院長兼 x 光科主任準備退休自設診所附
設 x 光院。他自知需要惡補。他多次來向恩師求助但被嚴拒。最後不得已由我出任該
院代 x 光科主任一職。該院長便成為我第一位 ‘弟子’。
最後我還有一任期最短,只有半天的 ‘高職’。我曾多次寫信向醫務處求職,每
次都說暫無空缺。多年後突接通知說現有空缺請來面洽。我己事業有基礎,對政府職
位已無興趣。有一學弟也接同樣信件,很希望成為醫官。他自知不是我敵手但我向他
表白我會放棄。去到醫務處遇見處長,他是前九龍醫院院長,當然認識我。原來就是
和他面談。他非常驚訝以為我早已是資深醫官。不需多談,叫我去見香港大學內科主
任教授安排工作。他是英國人,非常忌才。我向他故意表現我的才華一反我自謙的作
風,果然有效。結果錄用了學弟,我亦如願脫身。正要離開遇見瑪麗醫院 x 光部主任,
他是塞浦路斯人,快要退休返國。他因輸尿管結石住院。他見到我非常高興。他說到
處找我卻找不著。他問我去了那裡。他說很缺醫生,要我回來服務。他哭問我會不會
改行。我說怎會呢!他感動得老淚縱橫。他痛極難忍,叫我去見快要接他職位的黃醫
生。黃醫生又再對我說同樣的話,找得我很苦,希望我一定回來幫忙。他立即拿了一
大疊 x 光片給我打報告,要我先開工,慢慢才由我自己決定職位。我可以去任何崗位
工作云。中午黃醫生(也是我老師之一)請我去吃午餐,順便和我商討職位薪酬等問
題。他問我離開九龍醫院之後的去向。他得知我現在身兼三間醫院,十三間 x 光院醫
生,主任,他突然收歛笑容,他說你現在的收入是豬籠入水,遠比政府待遇為高。不
是高百份之幾,也不是高幾成,而是高幾倍。現在我代你作決定,拒絕我們的誠意邀
請。我知你的為人,你絕不會這樣做的。你寧可自己吃大虧。他也是教徒。他說為天
父聖工著想,你還是應該繼續為聖工服務。我不敢也不願強拉你過來。他終於放走我。
16. 我非常感激他。半日薪金至今沒有去拿,返而送了一份薄禮以示多謝。他知我在港安
醫院,曾帶病人來借用設備做腦血管造影等檢查。
除了 x 光診斷學的業務外我亦曾經有另一工商業和航空運輸業的失敗 ‘事業’。
越戰期間舍弟曾多次以隊長身份帶領醫療隊去越南服務,深受越南人及華僑的歡迎和
愛戴。幾位最富有的僑領提議合伙組織公司。資金全由他們出,技術由台灣人負責,
舍弟做這方面的負責人。我被邀任香港連絡人。公司總裁也由我擔任,掛個名就可以
了。實際行政事務由董事會及總經理負責。公司的業務是紡織,印染,成衣,出口都
包括。生意保證必定賺大錢,因為工資平,無出口限額,政府獎勵出口,光是獎金就
賺到盆滿砵滿。專替人將貨物轉口(賣配額)就賺到笑。誰知越南解放,美夢破滅。
由於大部份資金仍在我香港外資銀行戶口,因此公司損失不算太大。當時金邊被圍困
成為孤城好像當年柏林一樣。一切物資和對外交通全賴空運。有一家新航空公司,擁
有兩架新 DC2 客貨機,生意好極,但因飛機毫無保養,很快便發生嚴重故障飛不起來。
我們以極低廉的價錢整間公司買了下來。在台灣請了最有經驗的退役空軍機師和機械
士過去把機修復,其中一架換了一部引擎,然後恢復營運。生意非常好。我們運費只
收美元或黃金,用麻袋來裝載。十五日之後金邊也解放。飛機沒有電油不能起飛,幾
乎被共軍炸毀結果被虜。飛機始終被美國炸毀以報復商船被襲。機師員工被拉去槍決。
行刑前認出共幹乃地下人員出出入入是我們的常客,因而全體獲赦送往泰國。我們以
每人五萬元港幣贖回。有人大發戰爭財,國難財,我們兩次都落空。
正當我事業如日方中之際我因工作過量,不得不辭去部份工作,否則我將因過勞
而死。首先是辭去寶血醫院的職位。全醫院捨不得我離去。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他們
要以全體參加的盛筵來歡送我。我堅決謝絕他們的好意,只收下一張咭和一封感人的
19. 間來慢慢淡化,介紹好的男孩給她,為他們製造機會,希望她慢慢轉移目標,自己慢
慢靜靜脫身。 2) 鼓勵她甚至供她進修,例如上大學,去澳門讀幼師等,自不然她就
會無痛無癢地降溫,最後她得到更好的歸宿還會感謝我。
第一位要略提的是一位新星,湖南人,由她同鄉前國軍師長介紹。湘女多情,
的確如此,樣樣事情都服侍週到,體貼入微。我若接受,自覺有愧,因我不能且無力
給她應得的幸福。幸而很快便圓滿結束,她去了美國也退出了影圈。
第二位是一位斯文美麗的潮州小姐,高中畢業,在工廠工作,很有上進心,晚
上進修,在港無親無故,不幸又患上肺結核。她是我的病人。她的病經我細心治理,
經已痊癒但仍定期為她檢查以防復發。她非常感激我,如我想娶她,她一定答應。我
亦待她如家人,希望她有好歸宿。多年後她和旺角太子道一間很有名的西餐廳和餅店
的太子結了婚。他好像是留學歸來的專業人士。多年後還見過她知道她過著健康幸福
的生活。
第三位是一位剛中學畢業活潑可愛的美麗小姐。她的專長是唱歌。她的歌聲似
十足 Patty Page。如由她代唱幾難分出真偽。她應聘來我診所當接待員。第一天便以
她美妙的情歌向我示愛而我卻不知。星期日她母親請該診所員工吃飯,我買了一個新
出的無子西瓜作禮物。她切開分贈各鄰里說是女兒男朋友所送。剛巧我一位女學生是
她鄰居,引起一場誤會。後來因工作關係她認識一位自稱為某與我們診所有合約的大
工廠的太子,很快便尊母命宣佈結婚。我接到請柬很為她高興,買了兩張 Patty Page
的大唱片,一張送給她為賀禮,另一張自己留念。婚筵我簽了名之後被引入新娘房單
對單,默默無言,與她四目相投,但我毫不難為情。如此接待可能有幾個原因。1) 向
我示威。2) 看我有無後悔之意。3) 她看來還是愛我曾示意想從後梯逃出和我私奔,我
20. 當然不會做這傻事。筵散送客她緊握我手,久久不放。
最後想另提一位少女。她家中很富有,生得美麗而高雅。一雙美麗的眼睛,健
康而滑嫩的皮膚,由頭頂至腳底找不出一點瑕疵。唯一缺憾是聽覺有些減退。佩用微
型助聽器之後幾乎與常人無異。相信做我們教授首創的蹬骨移動術有可能完全復原。
她曾是我的學生。她的成績不錯。她做功課非常小心和認真,整潔無比。不知何故她
竟愛上我。她父母得知女兒戀上老師,不但不反對,還贊成和鼓勵她。由她父母安排
在她家和我見了面,詳談數小時,最後表示對我的一切均十分滿意,請我們繼續多多
來往。結果也是一樣,只希望我沒有傷了她的心。有一點使我不安的是若干年後她還
是獨身,最後有沒有結婚我不知道。她妹妹倒結了婚,生了孩子,還來我診所做過檢
驗。
我年紀越來越大,父母也越來越老,弟妹一個接一個結了婚,接著生兒育女。
父母期望我早日結婚也越來越強烈。我告訴他們我不想結婚。最後各退一步,依俗例
領養也算數。洽巧一男一女由女傭為他們找誼父以安慰喪父之悲傷。知道情形建議我
乾脆做他們的義父。帶他們去辦領養手續被拒。原來單身女士可以但單身男士卻不准
領養子女。最後就暫時做起有實無名的義父來。
由於要孝敬父母,推廣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年年節節都去孝敬我們教會的
老人院長者。後來更推廣到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將港安醫院的全部收入撥入一信託
基金專門用以資助窮苦學生特別是孤兒全部留學費用。受惠者超過二十人。其中有些
人當我是誼父,有些人當我是義父,當甚麼都好,全部都是有實無名的。我究竟有多
少‘子女’我真的不清楚。我只知道全部都畢了業且事業有成,只有一位改讀別科也
算成功。
21. 幫助醫生作診斷的主要靠化驗和 x 光好像左右手。九龍旺角有一間 x 光院沒有
附設化驗,而尖沙咀另一間化驗所卻沒有附設 x 光部。他們商討合作互補不足。內子
廖瑤明是化驗所當時派到旺角的化驗師,而我也要兼顧這兩間的 x 光診斷,我們因工
作而彼此互相認識。自從合作之後果然雙方都得益,生意大大增加,我亦兩頭受惠。
後雙方各懷鬼胎。各自設立全面服務但都要靠我,所以不但收入大增而且做起半個老
板來。其他化驗所和 x 光院都要仿傚。人人都要找我加盟。我立時應接不暇。瑤明做
了我的代理人。很快她為我接到很多新合約。不久又替我出主意買了一層樓讓我父母
退休後居住。幾個月後在旺角彌敦道最旺地區合夥買下一層商業樓宇租給自己公司,
每月有租收,年尾還分一大筆花紅。接著又在新九龍塘買了一層‘豪宅’,光是租金
便夠家用。我不會忙恩負義。我也為瑤明改善家居條件,環境。我安頓我父母退休之
後也建議她父親退休,一切由我承擔。我又開始每月寄錢給她母親生活。後來更寄錢
回鄉起了一間三層約五千平方呎的大屋給她母親和各子孫居住,而且幫助他們創業做
運輸生意。有錢自然很多人來照顧她。我這樣照顧她和她家人不是有甚麼企圖或目的,
這都是她應得的。她不但是我的經理人,替我接洽,策劃各項事務連投資的金錢她也
是有份的。難道分一點利益給她不應該嗎?由於她的工作環境很可怕,因為老板兼做
賣血生意,賣血者大多是因吸毒且一定有黑社會份子介入。所以我叫瑤明辭去那份工
作。這樣又可避免狂蜂浪蝶的困擾。
香港有好幾次暴動。天星小輪加價 5 仙引起的暴動暴徒將我的 Opal 私家車推翻
燒燬成為該年香港十大新聞之首的象徵。另一次暴動是遍地土製菠蘿。聲言要解放香
港。若然我和父親必死無疑。於是打算搬去台灣。我在台北內湖山上買了國家公園別
墅一棟。我一家搬過去絕無問題。瑤明怎麼辦?難道不理她?絕對不能,我有責任照
22. 顧她。我用甚麼名義帶她過去呢?唯一辦法是結婚。各人都說你們早就應該結婚啦!
那次香港沒有被解放,我們買了美孚新村最大最好的一個單位搬去住。全家繼
續申請移民加拿大。1974 年父母批准來多倫多定居。我們在士嘉堡買了一層樓讓父母
住在那裡安享晚年。我們到 1987 年才獲准來加。
從自己和別人的經歷,對愛情和婚姻有如下一些看法:婚姻建立在愛情的基礎
之上。1) 值得你愛的才好去愛。 2) 配得愛你的才好讓他/她愛。 3) 不要希望從對
方得到更多只要想想自己能給對方甚麼。 4) 為對方著想,不為自己著想,讓對方為
你著想。 5) 如果你沒有能力給對方更大幸福就讓給有能力的人吧!切勿強迫別人接
受你的愛。 6) 切勿說愛情是自私的盲目的。愛情不應該是自私或盲目的! 7) 不要說
年齡差距不重要。以上提及的幾位姑娘也涉及這問題。若干年前一位知名人士結婚轟
動世界。有人作了一首詩還是一副對聯贈他:
巾幗雌守凡,寧嫁八二 翁;
楊家雄風振,幸娶二八 娘.
又
巾幗此非凡,寧嫁八二 翁;
楊家雄風振,幸娶二八 娘.
據說後來還有更精彩的續集,外父娶了女婿的 18 歲孫女還是曾孫女為妻。兩家各成員
互相的關係既是長輩又是晚輩 變化多端 令人覺得不單 ’亂哂大龍’ 簡直是 ‘亂哂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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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一般平均壽命女比男長壽。女比男大少少好過男比女大多多!例如女比男大三
歲,大家都活到平均壽命。兩人死亡應相距不久,還好!如果男比女大 20 歲,大家也
是活到平均壽命,那就慘了。如果男先死,女的起碼要過獨居生活二十多年。假如男
的短命,四十多歲便死去更慘!,女的就要由二十多歲開始獨居近半世紀,你願嗎?
可憐! 8) 千萬勿說金錢不重要,只能說不是最重要。金錢雖非萬能;無錢卻是萬萬
不能!重要的是賺錢要正當;使錢要適當。 9)擇偶要拿甚麼做標準?去聖經箴言書中
找罷。中國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要想深一層才能明白,好像另一名言大智若愚一樣。
10) 夫妻如何相處?聖經有明確的指示。丈夫是妻子的頭,丈夫要愛妻子,夫妻要彼
此相愛,彼此尊重,關懷,照顧。中國亦有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等古訓。
婚姻是人生大事,是上帝為人設立的,是聖潔的,如果是正常的,健康的應可
建立幸福快樂家庭。可惜現今末世,出現很多古怪的變異,例如離婚,盲婚,試婚,
同性婚,奉子成婚,騙婚,逼婚 . . . . . . . . . 等只會帶來不幸和痛苦,受害人以女性為
多。很多人沒有臨涯勒馬,就以米己成炊為由,自認倒霉算數。下面是一個幾十年前
的真人真故事。一美藉牧師任証婚人,他問新娘: “妳是否願意嫁給某某為妻?"新娘
答道: “死番鬼,我給他拖到來這裡,不願意也要說願意啦!”,其實她是害羞。在現
實生活中很多人心中說實話,也會說:”事到如今,不願意也要說願意啦!”。希望後輩
小心,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今後沒有人再說這話。
雖未蓋棺,定論不應由自己定。人生如戲劇,可惜此劇本非常差劣,又或演技
不好,但劇情卻是事實,不想歪曲,以免虛偽。續集可以演好些,寫好些,但時不我
予,而且江郎才盡,奈何!奈何!惟有作一總結就算。
我這極之平凡的人卻在億萬人中被慈愛的天父挑選出來,讓我認識祂。當我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