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455#年 ! 月 66 日 星期日 文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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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刊专稿 文博断想 是$+红楼梦(再伟大$也就是一部小说% 而小
北平笺谱重印记
说所承载的历史重负和人文意义$ 都是无法
有个现今很出名的小说家说! 看不起散 和散文比拟的% 所以+红楼梦(是中国最伟大
文我不知道说这话时的语境如何#也不想猜 的小说$却不能说是中国最伟大的文学作品%
测这话是针对现在的散文家还是就散文本身 而 +红 楼 梦 (的 无 与 伦 比 $还 在 它 和 现 在 认 知
说的 这位小说家的这一说法$ 我是看不起 的所谓小说$从里到外相距甚远%+红楼梦(的
的%就我理解的中国文学而言$我觉得散文是 真正了不起$ 是因为它和中国的散文血脉相
中国文学的命脉所在伟大的中国人$历来是 通%如果说散文+史记(是*无韵之+离骚(,$那
徐天一 以散文的方式诉说自己对世界和人生的看法 么小说+红楼梦(是*写梦之+史记(,% 司马迁
的 而历来的伟大散文正是我们这个民族最 写史$有着+离骚(的情怀% 曹雪芹写梦$有着
衷吧' 了' 第二天便赶到荣宝斋!从 重要的文学遗产孔子老子庄子墨子$哪位不 +史记(的学识%在中国文学史上$诗.散文.小
其次是原大!就 (北京笺谱$ 中挑选了氽康+林 是散文家还有唐宋八大家$谁不以散文表达 说的相继出现$ 可见由贵族走向平民$ 由励
是印原笺谱的尺寸' 琴南+王梦白+溥心畲等六种山 着中国人的人格和气象$以及壮志和梦想司 志.学问$趋向冶情的审美经历% 文字的景象
(北 京 笺 谱 $ 为 十 二 水笺!王诏+李伯霖+王振声+齐 马迁的'史记(其实也是散文% 这一点鲁迅早 和阵式可以多样$可文字的心$文学的内核不
开! 且画面大多居纸 白石+陈 半丁+吴待秋花卉十二 已 看 出 $他 说 )史 记 (是 *史 家 会改变% 看不起散文的小说家
正中! 占纸页的面积 种'选定样笺!高主任陪我到演 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鲁迅 注定好笑$ 因为这样的小说
也大!不像(十竹斋笺 示厅让我现场感受木版水印的 在这里说到了诗与文% +离骚( 家$一定不是曹雪芹%
谱$!笺画仅占笺纸的 全过程' 木版水印大致要经过 是伟大的诗篇$+史记(是伟大
一个边角' 不仅书写 三个步骤'第一步是勾描'拿半 的散文% 诗文两者的区别$也 报载汉学家顾彬曾和上
方便! 且能从视觉上 透 明 的 雁 皮 纸 覆 在 原 画 上 !用 就是有韵和无韵% 无韵的诗篇 海评论家有个三人谈% 上海评
给人一种琳琅满目的 细线勾摹! 并根据原作颜色的 正是最好的散文% 鲁迅说+史 论家指出顾彬的文学史研究
效果' 荣宝斋一般印 浓淡+笔墨的轻重进行分版'第 记 (是 美 到 极 致 的 散 文 $ 又 说 的 盲 点 !即 *没 有 足 够 重 视 中
制的尺寸为二十开至 二步是刻版' 把勾好的看得清 这部极美的散文$是中国史书 国 的 真 正 的 纯 文 学 0散 文
00
十五开' 由于笺纸过 墨线的雁皮纸反贴在杜梨木版 的巅峰之作$可见在鲁迅的心 1含随笔和杂文2- ,顾彬的汉
小!导致书写不便!且 上以刀代笔!进行雕刻'用柔软 目中$ 散文的境界和地位$都 学到什么份上$ 这里无意评
由于彩笺纸小! 不得 的毛笔写字作画要有如椎划沙 是关系文学的大问题% 除了历 论- 只是一个有些年头的汉学
不去掉一部分画面! 的本领! 方能传达出铁划银钩 代的史 书$中国历代的文人笔 家$ 连中国的散文还没在意
不能保留原笺画的全 的张力' 而用刀代笔却恰恰相 记$也是文学的精粹% 就是到 过$是令人惊奇的- 这样的汉
貌' 比如吴待秋的绿 反! 要有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 了出现中国小说四大名著的 陈 学家能在中国文学界行走生
梅! 印在二十开的小 本领! 方能传达出毛笔线性墨 明清时期$文人的笔记仍是光 鹏 风$也是令人惊奇的- 再一想$
笺纸上! 原画顶端的 韵的节奏' 即如水波和人的头 芒万丈 % 譬 如 张 岱 的 +夜 航
举 也不必惊奇- 问题就在最合适
一部分枝桠被剪去 发要刻出那种柔媚和飘逸感' 船(. 纪晓岚的 +阅微草堂笔 通俗阅读的小说现今成了文
了!很是可惜'我一向 此时我才理解到唐代诗人韦庄 记(% 二十世纪是中国文学又 学的主流$而且中国的现今的
固执地认为! 让那些 %手把金刀擘彩云的妙处' 难 一个伟大的世纪% 这个世纪的 小说$更多的不是+红楼梦(一
散发着心性墨香的文 怪郑振铎先生在(访笺杂记$中 具有巅峰意义的文学家$可以 脉$不是中国文学的必然的小
一 二 字! 天女散花般地飘 说-%在北平笺谱里实在不能不 说也是散文家% 譬如鲁迅$他 说景象.内涵和表达方式- 这
落在花枝间或迷离的 把画家和刻工并列着' 以+狂人日记(走向文学% +狂 就轮到闯荡在外的汉学家来
一九三三年!鲁迅郑振铎 色也不甚合口味' 正在惆怅感 致!集古今大成的笺谱!初版印 山水间! 才更符合天人合一的 走出演示厅来到印制车 人日记 ( 也 是 *无 韵 之 +离 臧否中国文学了- 而且这类声
先 生 编 印 了 #北 平 笺 谱 $!被 誉 喟之际! 突然发现玻璃橱下用 了一百部! 次年又再印了一百 理念' 间! 在这里亲见了木版水印的 骚(,% 还有鲁迅一生的文学家 音很受用- 因为文学要走向
为 %中国木刻史上断代之唯一 蓝色封套包着的东西! 定睛一 部!一九五八年重印时!改名为 还有就是原色' 花笺是集 第三步!印刷'生产部副主任陈 意义$ 谁也明白在他的杂文% 世界$ 中国小说家向往诺贝
丰碑' 一九五八年!这部笺谱 看!赫然写着(北京笺谱$'以前 (北京笺谱 $' 诗书画印于一体的艺术' 即以 铭女士告诉我!将分别勾摹+雕 而杂文和随笔$也就是中国散 尔文学奖- 可惜汉学家只谈
得以重印!更名为(北京笺谱$! 只是听说过这部笺谱! 但亲眼 笺画说! 如过于淡! 失去画作 刻成的多块木版胶着在指定位 文% 小说$ 诺贝尔的文学骨相$
戊子年秋! 笔者从笺谱中精选 见到这部笺谱!却是第一次'那 依依旧丰神 原色! 使花笺在整体上不能产 置!用水墨!颜料逐色由浅入深 也不是中 国 的 - 中 国 的 3无
十八种!由荣宝斋印制'名曰重 洁白细腻的纸质! 那一幅幅潇 生美的 效果' 故鲁迅先生当年 依次套印或叠印! 因印版堆砌 小说历来不在中国文学 韵之 +离骚(,. *写梦之
印! 坦白地讲! 这个题目有点 洒出尘!丰韵独具的笺画!令我 见 过 了 (北 京 笺 谱 $! 其 他 编 (北平笺谱$ 时致信郑振铎 有如五色并陈 ! 故称 % 的主流%譬如唐人传奇$影响力和实际到达的 +史 记 (,$ 人 家 怎 么 懂 而 人 家 不 懂 $ 非 同
大'考虑到这十八种笺纸是(北 爱不释手' 的笺纸都不想再看了' 特别是 %采色亦须更加浓厚' 可见先 版'与%版相应的技术便是 文学水准$是远在同时的散文之下的%直到明 小可$ 逼得现今的不少小说家走上西化的路
京笺谱$的一部分'更主要的是 (北 京 笺 谱 $ 即 ( 北 平 笺 笺谱中那幅署名荣宝造笺的月 生是深谙此理的' 一幅色彩不 拱花!就是不在刻版上掸色!通 清时期$ 小说才引起人们注意% 而所谓的 一条$ 就像现今绘画界出现所谓当代绘画一
此番重印! 同二位先生当年的 谱$' 由鲁迅+郑振铎先生一九 季 !红 花 绿 叶 !似 有 微 风 吹 来 ! 能做到饱满! 只是一个若隐若 过砑印! 使画面出现微凸的线 *唐 诗 . 宋 词 . 元 曲 . 明 清 小 说 , 的 提 法 $ 样-在这条路上走得有些得 意的小说家$说出
初衷并无二致' 意在唤起人们 三三年编印' 关于编印这部笺 摇曳生姿! 像一个披着飘逸裙 现轮廓的笺画! 无论如何是不 条和花纹' 刚进荣宝斋印刷车 更多是文学史的文本提法% 小说即使在明清 *看不起散文,的话来$也就不足为奇了-十几
对笺纸日渐式微的关注! 找回 谱的动机! 先生在一九三三年 裳的古典美人!清丽脱俗!气质 能谈到美的' 曾经见过两页吴 间可用一头雾水来形容' 这就 时期$ 也不是主流的文学样式% 所谓 *明清 年前$ 我写了一张字$ 挂在上海工艺美术商
一种久已失落的人文情怀' 二月五日致郑振铎的信中言及 高华' 湖帆以溥心畲山水小品为背景 是接下来要说的水印' 荣宝斋 小 说 ,$ 文 学 史 上 的 意 义 $ 首 先 在 于 说 明 ! 店$后来被一位日本游客买去了- 我很开心-
笺纸的现状时忧心忡忡地说! 当我把自己想按照 (北京 的尺牍' 笺画的色调以深蓝为 目前唯一的首席技师刘宝祥先 传奇. 话本在明清时期开始脱胎成为像样的 回家告诉还在读小学的孩子$ 特别强调字是
风雅今安在 %但此事恐不久也将消沉了' 笺谱$ 原大原色印一部分散笺 主! 但一点都不影响对字的辨 生告诉我! 车间环境湿度要达 小 说 % 明 清 小 说 $ 以 *四 大 名 著 , 为 代 表 % 卖给日本人的- 谁料孩子说$ 这有什么稀奇
为挽回颓势! 先生建议!%因思 的想法告诉荣宝斋车间主任高 认' 到百分之八十! 纸张也要用喷 *四 大 名 著 , 又 以 +红 楼 梦 ( 为 代 表 % +红 的$日本人懂中国书法吗有本事你卖给中国
许是爱好书法绘画的缘 倘有人自备佳纸! 向各纸铺择 文英女士时! 满以为她会一口 我把自己对于花笺的这些 壶打湿'因为只有水分到了!才 楼 梦( 是古往今来中国小说的终极之作% 因 人4这话让我很惊讶-首先是逼出了我内心里
故!我对纸特别有兴趣'尤其是 优! 各印数十至一百幅,, 订 应承! 未料到却是满脸惊叹' 理念讲给高主任并且告诉她! 会产生晕润的天然效果' 特别 为 有 了 +红 楼 梦 ($ 中 国 的 小 说 家 $ 把 小 说 的 崇 洋 媚 外 的 一 个 3小 ,字 来 $还 有 是 说 出 了
笺纸! 把纸和画完美地结合在 成 一 书 ,, 实 不 独 为 文 房 清 %印成散笺/ 原大/ 原色/ 我们 这批花笺印好后有很大一部分 是在印制一些笔墨淋漓湮润的 说成是中国文学的最后标杆% 因为有了 +红 一个文化上的道理!中国人的东西$只有中国
一起'古人尚风雅!在笺纸上写 玩! 亦中国木刻史上之一大纪 还没这么做过' 她说-%(北京 要给上海的一些书画家使用! 画面时!对纸的湿度要求更大! 楼梦($中国小说家甚至敢说/看不起散文%只 人真正能懂-
尺牍! 吟诗唱酬! 自有一种情 念 耳 ' 郑 振 铎 先 生 在 序 中 也 笺谱$很久没有印了!原版都在 希望荣宝斋能打破常规!把%北 使墨色略有湮润! 产生出一种
调'起初在素笺上!到了唐代有 说-%鲁迅先生于木刻画夙有倡 库房里!找也得一段时间!再说 京笺谱 以原大原色散装推向 毛茸茸的天趣' 印时先用毛笔
了彩笺!便在彩笺上写'把诗文 导之心! 而于诗笺之衰颓尤与 了!您这是非常规印制!还得跟 市场!作一次尝试'也许是我的 根据原画不同部分的颜色在木
书信用优美的毛笔书法写到五 余有眷恋顾惜之意'于是两位 经理说' 非常规印制/ 我也没 想法有几分道理! 也许是我的 版上掸色! 然后把宣纸抻到木
光十色的花笺上! 是古人雅致 先生一拍即合! 由鲁迅先生出 想到给这家中国木版水印界的 坚持打动了她! 高主任答应我 版上! 用耙子缓缓用力砑印出
情怀的一种展现' 随着雕版印 刻工费!郑振铎先生出印刷费! 老大出了个%难题' 说%我跟经理说说吧' 下真迹一等的笺画' 看着刘宝
刷的发展! 制笺业取得了空前 从当年的荣宝斋+清秘阁+松华 首先是散笺' 笺纸原来大 祥先生用耙子在宣纸上轻轻拱
的繁荣' 古人为这些笺纸起了 斋+ 淳云阁等笺肆中遍征刻印 都是散装'上世纪三十年代!鲁 春心谁剪刻 砑! 似在缓缓印着一部 版拱
很雅致的名字' 像唐代的浣花 高手! 采用版拱花技术刻印 迅先生为了挽救这一行将沉沦 花史'这耙子往远里说!砑过了
笺 )即 薛 涛 笺 *!宋 代 的 碧 云 春 了这部笺谱' 这部笺谱的笺画 的木版水印技艺! 委托郑振铎 戊子年国庆长假! 我突然 唐宋!砑过了元明清!往近处说
树笺+龙凤笺+芦雁笺+清江笺! 作者也都是一流高手' 郑振铎 先生在琉璃厂各纸肆! 遍寻样 接到高主任的电话! 说那批活 砑过了上世纪三十年代! 往当
明代的十竹斋笺! 单 是这些笺 先生在序中说-%入选者三百四 笺!辑印成册'这种搜罗宏富的 儿可以做了! 让我有时间过去 下说砑着今天的一次小尝试'
纸的名字已足以令人神往了' 十幅!区为六册!首仿古诸笺纪 典册对木版水印技艺的传承无 把样笺定了!马上便可付印!并 正是这位刘先生在随后两个月
可以说!对笺纸的喜欢!对风雅 所 始 也 .次 戴 伯 和 +李 伯 霖 +李 疑 起 到 了 巨 大 的 保 护 作 用 !堪 信誓旦旦地说 %既然你找到了 的时间里! 带着他的徒弟们印
的远怀! 是我这次重印北京笺 钟豫+ 王振声+ 刘锡玲及李瑞 称一部木版水印的信史' 但这 我! 说什么也要把这花笺印 完了这批非常规的花笺'
谱精神上的诱因' 清+林琴南诸氏所作+迹光宣时 种典册只能供人欣赏! 却不适
然而直接促成这次重印却 代 之 演 变 也 .次 陈 衡 恪 +金 城 + 宜日常的书写' 若能把 其中一 一鲁迅的信笺 二三四重印的花笺
是缘于一次在琉璃厂淘纸的经 姚华云作.次齐璜+王云+陈年+ 部分印成散笺!用作日常书写!
历'丁亥年春初!在琉璃厂逛了 溥儒+吴征+萧愆+江采+马晋诸 不更能延续这部笺谱的生命
几家纸店' 这几个纸店的花笺 氏之作! 征当代文人画之流别 吗/ 先生当年在印这部笺谱时 第 !# 期
不是纸质地粗糙! 便是笺画缺 也'而以吴汤等二十家梅花笺+ 没有打算把它只当作文房清 责任编辑 陈鹏举
少丰神情韵!不能令我满意'无 王齐等数家壬申笺+ 癸酉笺殿 供! 更多地是着意于为中国版
执行编辑 汪彦弘
意间走到了荣宝斋! 看了几种 焉'今日所见之诗笺!盖略备于 画界保存资料! 但在增加笺纸
笺纸后!笺纸的尺寸+笺画的颜 此矣' 这部纸墨良好!镌印精 的实用性上! 也该是先生的初 $%'()*++,-./'(0123% 三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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