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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014 年 7 月 2 日
王震宇 樓市宇論
未來供應重災區 元朗大埔將軍澳
最新公布《香港物業報告 2014》給市場評估未來各區供應多寡的新數據,筆者亦
趁此時機為將來各區樓價走勢作出分析,望為買家提供多一把決策工具。
一般來說,未來供應充裕的區分,購買力將被新落成單位稀釋,因而樓價上升的
動力亦會較弱。筆者以新增供應量對現時總存量之比例來量度供應充裕度,以及
理論上新增空置率對原來空置率之比例,來評估新供應之相對力度,再將兩項指
標排優劣次序,得出各區未來樓價之強弱排名。以下就是分析結果:
2014 至 2015 年預測優勢區︰東區、南區、葵青
根據差餉物業估價署 2014 至 2015 年落成量預測,東區、南區、及葵青似會是最
具供求優勢的區域。由【表 1,藍色】可見,三區 2015 年底「理論空置率」及
「增幅:起始空置比率」是眾區最低,亦即是供應最缺乏的區分,為該區樓價提
供強大的支持。由 2014 年起到現在,比較三區龍頭屋苑樓價上升 4%,有望進一
步跑贏大市【圖 1】。
弱勢區域:將軍澳、元朗、大埔
將軍澳(西貢區)、元朗和大埔在預測之中都是屬弱勢區域【表 1,紅色】。其實
以最近 3 年供應量來看,三區都是弱勢地區頭三位,主要原因是發展商近年積極
於三區內推出新樓盤,包括近期之天賦海灣、嵐山、緻藍天、將軍澳 66 區等,
致令三區空置率都一直偏高。若然沒有足夠跨區需求去吸納,未來兩年此三區之
空置率甚至有機會突破雙位數字!迄今,三區龍頭屋苑的樓價亦較優勢三區升幅
為弱【圖 1】。
當然,以上分析只簡單地運用預期空置率來作結論,但樓市好壞除了空置率外,
更有其他因素左右樓價。基建所在地、公營房屋比例、利息、政府政策等都是重
要因素,並不能單一用空置率作為投資指標。買家實應從多方面評估後才作投資
決定。
- 2. 行政干預 市場機制失效
自 2009 年底,政府開始不停出招,由最初的降低貴價樓按揭成數,到最新的雙
倍印花稅(DSD)措施,已將市場的常規打亂,導致本來不應該大升之中下價樓,
卻大大跑贏貴價樓。在 2006 至 09 年間,樓價升幅仍靠供應多少主宰,以至存量
極少(亦是政府最應投放供應之地段)貴價大單位升幅較高【圖 2 左】。然而,
在官僚良好意願主宰下,2010 至 13 年間,反而是最多人應該換走細價樓,因政
府繼續以借貸及「白居二」等政策鼓動下大大跑贏大市【圖 2 右】。
由此可見,良好的意願,常常造就以外的副作用,而現今的樓市不平衡,亦在行
政主導之下離市民真正的需求愈走愈遠。
yulun2012.blogspot.com /yulun2012@gmail.com
作者為 Bricks & Mortar Management 之創辦人兼總裁,管理房地產投資基金,曾
任瑞銀亞洲房地產研究部主管。閒時會在博客上發表投資相關的文章。
作者鳴謝梁啟康協助收集及整理本文相關的數據及圖表。
- 4. 2014 年 7 月 21 日
王震宇 樓市宇論
居屋政策探討
居屋政策已經運作超過 30 年,每期居屋因為售價較私樓廉宜,故能吸引大量買
家,以至認購數目每每超出供應單位數倍以上,最近一期天利苑貨尾單位(坊間
所謂白居二是也)更破紀錄地以超額 116 倍推出。然而,高倍數是否代表所售單
位物有所值呢?
樓市怪現象— 樓價愈貴,買家愈多?
歷史經驗告訴我們,超額倍數愈高,卻愈代表樓市見頂,亦即是中籤的「幸運兒」
最大機會接了火棒。反過來看,樓價最便宜時(如 2002 年)卻門可羅雀,幾乎
所有申請人均可購入單位,此一規律由 1991 年起極之應驗,每一樓市周期都有
例可循,如【圖 1】所示。
此現象乃樓市與一般消費商品最大不同的地方:地產既是投資亦是消費品,當投
資考慮大大高於消費原因時(如樓價大升或大跌時),則市民的買賣決策將完全
由貪婪及恐懼所主宰,而非樓房作為消費物件之實用價值來決定。
亦因為這個原因,增加居屋供應的政治呼聲最高(即超額倍數最高)時候【圖 2】,
亦正是政府最不應該復建居屋的關鍵時刻。最新例子莫過於政府因應政治壓力,
於 2011 年宣布復建居屋,而新一期居屋亦將於明年開售;不用多猜,如果到時
認購超額比數仍然龐大的話,必亦是樓市達到本周期頂端之時矣。
幕後元兇— 愈不應買時 折扣愈大!
然而市民那會如此羊牯,要等到市頂時方會前仆後繼地入市買居屋嗎?當然不是,
原來又是有形之手的力量造成這種不理性的投資行為—每當樓價高漲,政治壓力
抬頭之時,就是政府增加居屋折扣來引人「落疊」之際。因此造成一個現象,就
是居屋折扣高時就是樓價見頂時【圖 3】,同時亦是樓價負擔最大的時候【圖 4】,
以 1997 年為例,市場按揭承擔比達到 80%高位之時,政府竟然推出高達 60%折
扣的單位,令就算明知樓市已瘋癲的市民亦可能為貪這政策小便宜而中招!這就
是經濟學所指的「道德風險」—本來在私人市場實力不足的市民,在高樓價市況
下因為政府的煽動而購入居屋,最終只會更添風險,結果市況逆轉後,他們大多
被迫淪為負資產一族。
- 8. 2014 年 9 月 12 日
王震宇 樓市宇論
公屋改革面面觀─租金偏離市場
基於最近有新聞報道,房委會正研究公屋輪候計分制,筆者亦順勢在公
屋政策方面進行研究,為討論增添數據上的基礎,因為始終公屋補貼佔
政府行政開支甚大(每年隱性開支數以百億計),卻往往被要求福利的
聲音淹沒,難以在客觀環境下制訂合適的長遠政策。
本文先從租金、住戶收入、通脹三方面探討現行公屋租金制訂政策的利
弊,隨後再討論其他政策範圍,包括入息限額等。
行政反應遲緩 效果適得其反
凡是討論公屋租金的新聞或節目,最多聽到的意見必是「租金太貴,政
府應增租金豁免」,到底實情如何呢?
長線而言,租金指數應反映經濟增長,而經濟增長則大致與整體通脹掛
鈎,因此,理論上樓宇租金應與通脹亦步亦趨,相差不遠。
在過去 20 年間,本港物價上升了四成【圖 1,橙柱】,同期私人樓宇租
金亦大致追隨通脹,上升了四成半左右【圖 1,紅線】,與理論相符。
然而,公屋租金卻耐人尋味,由於公屋檢討租金並非按供需博弈來制訂,
而是間歇性地由一個複雜的行政機制釐定,加上時有基於政治考慮而推
出的凍租及免租措施,導致實際公屋租金長時間偏離經濟實況,造成應
減租時卻加租【圖 1,綠線 1996 至 2007 年間】,應加租時卻凍/免租【圖
1,綠線 2008 年至今】的畸型效果。
到下次再制訂新租金時,若以通脹為指標,則可能需要大加六成以上方
才追貼市場──當然,屆時低民望的政府必會毫不猶疑地放棄原則,結果
犧牲的又是公帑及廣大的納稅人。
感覺與現實的落差──租金從來沒這樣便宜?
除了通脹外,租金必定與住戶收入水平有甚大的關係;然而,大眾在傳
媒不停渲染下,幾乎一致認為現在租金太貴、已達難以負擔地步!但如
果把租金與住戶收入比較,卻見到一幅完全不同的圖畫:過去 20 年間
租金升幅竟然大大跑輸收入升幅。
以私樓租金對私樓住戶收入來看,過去 20 年間私樓住戶收入跑贏租金
17%【圖 2,紅線】,由公屋租金與公屋住戶收入來看,公屋住戶收入亦
在過去 20 年間跑贏租金 27%之多【圖 2,綠線】!
- 11. 2014 年 9 月 26 日
王震宇 樓市宇論
公屋改革面面觀─結構性自我膨脹
繼上文討論公屋租金增幅多年來跟不上住戶收入增長,兼且極度偏離通
脹及私樓租金,本文再跟進另一個在近年缺乏合理監查下漸趨嚴重的現
象:申請公屋人數大幅飆升。
到底是何原因造就這個情況?既然上文已經證明過去 20 年間收入跑贏
私樓租金,亦即是話,需要申請公屋私樓居民比例理應下跌。但是輪候
冊人數卻節節攀升,顯示此導致此不尋常現象必有他因。
過度推高入息限額——福利包袱無限膨脹
作為一道安全網,公屋比例理應佔整體家庭人口一個小的比例(例如,
綜援戶只佔本港家庭 11%不到),否則全民福利分派只會形同共產主義,
摧毀經濟活力。
公屋對整體住屋存量比例已經大大高於安全網所需水平,佔 33%之多,
不 但 在 發 展 經 濟 體 系 中 舉 世 罕 有 ( 連 福 利 掛 帥 的 北 歐 都 只 佔 16%至
19%),更超越所有東歐共產國家(大部分國家福利租房佔整體存量只
有單位數)及中國大陸(比例在低單位數水平)!
其中一個令本港公屋帝國不斷膨脹的主要原因,乃是房委不斷向上推高
入息限額,令合資格的申請人門檻不斷下降,造就萬人空巷的供不應求
局面。此策略由【圖 1】可清晰看到:申請公屋之入息限額,無論是單
身還是多人家庭,全部升多於整體家庭入息中位數——4 人/3 人/2 人/單
身家庭之收入上限在 25 年間上升了 3.2/2.9/2.4/2.2 倍,大大拋離全港家
庭收入中位數之 1.9 倍。換言之,為了加大自己的客戶群,政府已將公
屋之扶貧原意全面扭曲,成為搜羅中產的「圈地」遊戲。
有另一角度睇,公屋入息門檻已由 80 年代末全港收入中位數六成左右
(約人口三成),降至現在能夠網羅收入中位數八成之市民(約人口四
成)的境況【圖 2】,即是由 7 人養 3 人至現在 6 人養 4 人。如果再不
約束這頭脫韁野馬,未來隨時會每一個住私樓的家庭將須供奉一個或更
多的公屋住戶。
入息限額機制急須大修
輪候冊入息限額不斷迫近入息中位數,最終結果便是導致更多人抵抗不
住誘惑而墮入公屋福利網。與此同時,政府在弱勢之時為了收買民意,
及民粹政客為了鞏固自己票倉,必會不斷支持提高公屋入息限額措施。
- 12. 無論入息限額制訂公式如何複雜(涉及通脹、住戶開支及國民收入等因
素),客觀事實卻是整體能達到入息要求的住戶一直比公屋存量為多,
而且與公屋存量差距有增加性趨勢【圖 3】。如此一來,輪候冊如何不
會愈來愈長?輿論又如何敢反對增建公屋這個冠冕堂皇的訴求?
最徹底的改革辦法是將房屋福利貨幣化(即提供合資格人士租金津貼),
此外,亦可限定公屋存量在一個合理的百分比(如:總住宅存量之一成
半—至東歐前共產國家水平,即約 36 萬套),然後以計分制決定上樓先
後。在以上較理想的改革實行之前,實有須要先大刀闊斧地將以上無限
放大的住屋入息限額制訂方法改良。
過去十多年的制訂程式為:1)住屋開支加,2)非住屋開支加,3)備用
金(原立法會文件見此)。其中,房委會採用甲類消費物價指數(剔除
住屋開支)變動或入息因素(名義工資指數變動)兩者中升幅較高者作
為非住戶開支計算部分。
此公式中有兩大漏洞:1)在住屋開支上,因為愈來愈多分配出來的公屋
單位是面積較大,或每戶人口較少,導致「住屋開支」成分較整體經濟
上升速度更快,間接推高入息限額。2)「以較高者為準」這個條件亦將
令非住屋成分升幅長期超越整體市民收入升幅,此一畸形情況在 1998
至 2004 年間充分展現:【圖 4】中紅線乃方程式算出之非住屋開支升幅,
既避開了 1998 至 2003 年間的通縮(代表實質收入上升),亦避開了 2004
年時之減薪潮!
私人市場更能解決問題
無怪乎 公屋 入息 限 額在這 種自 我膨 脹 的計算 方式 下不 斷 入侵中 產階 級
陣地,令愈來愈多的市民成為準福利子民。其副作用除了無謂延長輪候
冊隊伍及對真正有需要的申請者造成不公之外,更誤導輿論以為須要增
大公屋比例來解決問題,最終導致資源錯配,政策失衡。
公屋政策推出至今已六十多年,現在寮屋既已基本被取締,亦無居無定
所之天災受害人,房委會本應功德圓滿,是時候退出市場,可惜官僚機
構已經太大,既得利益已經難以制衡,以致一直尾大不掉。當一個如香
港般發 達的 經濟 體 系仍然 鎖住 三成 半 的市民 在有 進無 出 的實物 福利 網
之內,社會資源的浪費實在是無可估計的。此乃現在香港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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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者為 Bricks & Mortar Management 創辦人兼總裁,1998-2011 年在瑞銀
擔任分析員,位至亞洲房地產研究部主管;期間,瑞銀亞洲房地產研究
部每年均在主要的金融雜誌排行榜中排名前三位。筆者閒時會在博客上
發表投資相關的文章。
筆者特 別鳴 謝城 市 大學經 濟及 金融 學 系學生 梁啟 康協 助 收集及 整理 本
文相關的數據及圖表。
- 15. 2014 年 10 月 10 日
王震宇 樓市宇論
公屋改革面面觀─公屋「豪宅化」
本欄對上兩篇文章討論收入方面公屋門檻愈趨中產化,不斷蠶食樓市階
梯上的中產市民,為擴大官僚勢力範圍不斷收編士卒。
本文再在公屋實物的豪宅化方面,分析過去多年這個本應是最「實而不
華」的福利如何愈來愈侵蝕私人樓市的市場地位,最直接後果就是發展
商為避免與人力財力佔絕對優勢的政府競爭,結果選擇專注發展豪宅,
造成整個樓市兩極化,嚴重斬斷「換樓鏈」的自然運作,既分化社會,
亦加大貧富懸殊。
舉世公認,福利的提供應是由最基本要求做起,在上世紀 80 年代前,
公屋政策的實踐亦有秉承此一常識:雖然公屋家庭住戶平均人數由 1985
年的 4.4 人逐步下跌,但仍然高於其他較中產的房屋類別。
每戶人數:公屋已較私樓更寬鬆
但是,1998 年起,公屋每戶人數已經少於本應是換樓階梯更上一層的居
屋【圖 1,紅箭】!這種公屋中產化的步伐在僵化的房屋政策環境下繼
續攻城掠地,於 2007 年攻陷全港整體住宅每戶人數【圖 1,紫箭】,達
到每戶 3 人的新低。隨後,更連私樓市場亦於 2010 年失守,史上第一
次公屋每戶人數低於私樓,達至現在的 2.8 人【圖一,藍箭】。
以上數據清楚顯示,現在公屋家庭住戶平均人數比私樓更低,造成日益
嚴重的社會資源浪費。
此狀況幾乎肯定沒有改善的可能,因為過去數年單身公屋申請人在輪候
冊內數目直線上升,由 2000 年時佔比例不足一成,大大飆升至現在超
過五成【圖 2,紅柱】,只要政府繼續鼓勵單身、尤其是年輕申請人輪
候公屋,則輪候冊上平均家庭成員人數將繼續下降【圖 2,紅線】,最
終繼續拖低整體公屋人口的住戶大小【圖 2,綠線】,兼破壞整體住宅
市場上的經濟及道德常規。
- 16. 人均面積:公屋豪宅化
在每戶人數急跌的同時,政府卻沒有隨着人口結構的轉變而大刀闊斧改
變公屋大小(為何不把寬鬆戶單位一分為二?),導致過去 30 年間公
屋戶人均居住面積急劇上升:由 1985 年時人均 5.6 方米,急升 1.3 倍至
現在的 12.8 方米【圖 3,藍箭】;同時,本港私樓的人均居住面積(已
是舉世著名的袖珍)卻只有 0.3 倍的升幅【圖 3,紅箭】;更可悲的是,
私樓人均面積在 2002 年見頂後,竟下跌了 0.9 方米!
以上奇怪現象導致公私樓之間的人均居住面積比率由 1985 年的 2.3 倍,
急跌至現在的 1.3 倍,這還未計算私樓是用可售面積(由牆中線至另一
面牆中線)、公屋則是用內部面積(由內牆表面至另一面牆表面)作統
計,即實際私樓人均面積比公屋的寬敞度,可能只有一成多之微。
此外,公屋的綠化比率、地積比,以至政府提供設施全部較私樓慷慨,
無怪乎當今青年人寧「排」面積、環境、設施、租金皆無可匹敵的公屋,
亦不屑垂青相比下愈趨「屈質」的私樓也。
需求數字「發水」:歸咎「非長者一人」申請
基於以上原因,過去數年「非長者一人」申請人(其中超過一半為 30 歲
以下的學生),已經大舉進駐公屋輪候冊——由 2000 年時少於 9000 人,
狂漲至 2014 年的近 13 萬人【圖 4,藍柱】,多於 80、90 年代所有單身
申請人 2 萬左右水平【圖四,紫柱】達 5 倍之巨!——如此一來,如何
不會製造一個供求失衡的假象,令主事官僚/政客更振振有辭去向社會
施壓,增加其資源?
社會聚焦的一個重要供求指標是公屋申請人所需等候才上樓的年數,在
此方面,政府更不智地承諾 3 年上樓這個施政目標;然而,隨着本應輪
候 10 年都不會上樓的後生/學生,為在排隊計分制下取得高分,於是盡
早「霸位」,無謂地造成一個需求極大的假象。
如果沒有這群「生力軍」預早「擔凳霸位」,即時合資格申請人的輪候
時間,可能與整體輪候冊上樓時間相差不大【圖 5,2000 年的 0.3 年差
別】,而非像現在般將整條隊人為地拉長了 5 年以上【圖 5,2014 年是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