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研究分析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探討其在書寫系統中的演變及規則。透過PTT平台上的討論串，觀察借華音字的使用情況並分析其音韻特徵，為閩南語教育提供參考。研究表明，借字的使用反映了語言間的影響及社會文化的變化。

1. 第七屆臺灣語言及其教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2008 年 9 月 6、7 日
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分析
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分析
林佳怡
台師大台文所
摘要
關於借字之研究多半著眼於同語系中的借音、訓讀等。即便閩語
書寫方式於官方仍未有數量夠多的定案，網路使用中卻已經開始
出現以華音漢字來表現台語的「跨語言借字」，從「凍蒜」一詞的出
現至今，此類華音漢字的台語書寫例子越來越多，本文研究主旨
在於觀察、蒐集並分析這類借字的規則、現象，並提出語音學上的
解釋。本研究之取材主要來自網路，主體是 BBS（電子布告欄）
中最大站「PTT 實業坊」，一為「三立」版中對於該台之連續劇「天
下第一味」的演員及劇情討論，二為「笨版」中對於語言南北差異
的討論串，總計數百篇文章中的華音台語借字為本文主要觀察對
象，輔以其他同樣從 BBS 上出現的借字為研究材料，以台華兩語
的音韻系統對照為方法，分析材料中的借字在聲母、韻母、聲調上
的表現。此類借字純然出於直覺，是最為活生生的研究材料，藉
此可清楚對比出台華兩語在各音韻條件上的異同，甚至可以看出
因為方言差異而產生的不同借字。成果除了系統對比分析的呈現
之外，亦可藉由華音借字的取向，看出學習閩語時在音韻上所受
華語的影響為何，供閩語教育參考之用。
關鍵字：借音、漢字、網路、BBS、PTT、閩南語、華語

2. 林佳怡
台師大台文所
1. 研究動機與目的
在臺灣鄉土語言教育初步萌芽、發展的此時，臺灣閩南語的書寫問題，成了
母語教育過程中相當急迫的一環。教育部在 2007 年五月公告了 300 字詞的推薦
用字，以及「臺灣閩南語漢字之選用原則」，2008 年五月繼續公告了第二批 100
字詞的推薦用字。其漢字選用原則非採單一標準，而是兼顧學理、俗用和系統性
等考量，視情況採用本字、訓讀字或借音字。
然而也正因其標準具有彈性，公告後，社會輿論難免會針對其中的部分決
定提出各式各樣不同的看法，臺灣閩南語漢字選用的爭議，不管是政府單位、學
術界或民間學者，皆各持己見、百家爭鳴。然而當「理論上」的爭辯如火如荼之際，
臺灣閩南語漢字的使用，不但淵源已久且不曾中斷，更隨著時代推演發展出各
式令人驚喜的風貌。
除了《荔鏡記》此一早期閩語書寫的典範之外，在台灣甚為流通的「歌仔冊」，
以大量的閩音借音字創造一種相對來說著重表音的書寫系統，由其用字的選擇，
還可看出文白及漳泉混用的狀況，為用字研究提供了相當豐富的材料。另一個用
字文獻是「拱樂社劇本」，由南管子弟班於 1946 年改組為歌仔戲劇團的麥寮拱樂
社，在老闆陳澄三的企業式經營之下，在台灣極勝一時，約在 1950 年時，因為
主要演員的出走，使拱樂社由危機中找到轉機，開始編寫歌仔戲劇本1
，數量極
為龐大，且於 2001 年由文建會出資整理出版，其初衷或許是為了文化保存，而
在閩南語用字研究的領域中，則是一個活生生的用字紀錄。這個文字化的過程，
特殊之處在於書寫者所受教育十分有限，書寫內容有戲曲語言、有配合戲劇人物
的文讀唱詞與唸白，更有大量的生活會話，沒有標準、沒有規範的書寫環境中，
用字的選擇五花八門，不僅幾乎包含「歌仔冊」的用字現象，更因其包含大量對
話而有更自由、多樣的用字選擇。
除了傳統戲曲之外，台語流行歌的歌詞書寫，則是至今都深深影響人民對
閩南語用字的認知，這也是教育部公告第二批推薦用字的著眼點，即「閩南語卡
拉 OK 正字」的訴求。歌唱比對話更重表音，尤其臺灣的 KTV 文化比起世界各國都
更為流行，歌詞的用字選擇便顯得格外重要。
本文寫作的動機，則來自這一套民間自由用字的歷程中，這幾年才逐漸出
現並持續發展的新用字選擇，即「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
「借音字」是面對本字不明時經常被使用的書寫策略，姚榮松（1990）在〈閩
南話書面語的漢字規範〉2
一文中，將閩南語用字類型做了基礎的分類，將借音
1
拱樂社編寫劇本的前因後果，詳參劉南芳，《由拱樂社看台灣歌仔戲之發展與轉型》，1988、邱
坤良，《陳澄三與拱樂社：台灣戲劇史的一個研究個案》，2001
2
姚榮松，〈閩南書面語使用漢字類型分析——兼論漢語方言文字學〉，《第一屆臺灣本土化學術
研討會論文集》，1994。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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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分析
字再分為借閩音和借華音3
，借閩音，即借用閩南語發音相同的他字來表示，使
用時機可能是該音義的本字不明，或者使用者僅理解詞彙義而不了解該詞彙中
的字義，在各類文獻中都可以見許多借閩音的例子；而借華音在文獻中相對來
說便較為少見，後文詳述。除此之外，拱樂社劇本中時有直接以日語假名來拼出
閩音的例子4
，現代台語流行歌歌詞中，還有以英語字母和注音符號來作為表音
的例子5
。凡此種種，皆是在「台語書寫」的環境中出現的各種用字策略。
「電子布告欄」（即俗稱的 BBS）是主要流行於大學生6
的一種網路傳播媒介，
由於其所需傳輸的資料量小，且包含的功能性既廣又強，不僅可供學生、團體聯
絡情感之用，亦逐年累積大量生活資訊，食衣住行育樂無所不包，已漸漸形塑
出一套 BBS 網路文化，而這個虛擬空間，更一再打破網路界線，引動現實生活
中的媒體、法律、政治、傳播等層面的影響。這種傳播媒介的性質，使得資訊傳播
變得快速又不求準確，而在相對來說較為單調的操作介面裡，使用者竟能發展
出各式各樣增添趣味和畫面感的使用方式，儼然成為一個小小的文化圈。
在語言使用方面，BBS 是個以華語為主的交流介面，在「台語版」開設之前，
幾乎不見任何以台語書寫的版面，而在這種相當口語的文字傳播媒介中，為了
要表現語言的生動，除了輔以符號構成的圖形7
之外，「表音」是個很能創造語言
情境的方式，在此背景之下，過去文獻中偶然出現的「借華音」，在 BBS 裡開始
大量出現，以表現、強調此刻要用臺灣閩南語來發音，才符合使用者所想要傳達
的氣氛。選舉語言很早就出現「凍蒜」這樣的借華音詞，只是在 BBS 中出現得越來
越多，筆者也是 BBS 的長期使用者，一邊了解閩南語本字的學術研究、一邊接觸
用字選用的政策討論、一邊閱讀歌仔冊與拱樂社劇本這類自由書寫文本、一邊觀
察到日益增多的借華音閩語書寫，深覺十分有趣，再以華語為基礎的語境中，
要強調某句或某詞一定要用台語發音的時候，便常常出現借華音的現象，筆者
首先注意到大量的借華音閩語書寫，就是在上述批踢踢實業坊的「三立版」，關
於連續劇「天下第一味」的討論串，版友在討論中，遇到角色人名或劇中經典對
白時，便常常以借華音的書寫策略來表現，如以「勞休假」表示「劉小姐」、以「挖
謀！挖金價謀！」來表示「我無！我真正無！」。
閩語和華語的音韻系統有許多相異之處，當書寫者所要表現的詞彙包含入
聲、鼻化韻母或其他華語中沒有的音韻組合時，會選擇怎樣的用字來表現，理應
有跡可尋，而常常使非閩語使用者困惑的陽去調，會被歸類在華語的那個聲調
之中，也就間接表現了閩語中平調地位。原本只是覺得有趣，但觀察過許多例子
3
原文為「借國音」，應考量其時代背景。今以借華音稱之。
4
如以マイ表示「莫(mai11)」。
5
如以注音符號「ㄟ」或英語字母「A」表示所有格「的(e24)」。
6
不過，近年來隨著 BBS 第一大站「批踢踢實業坊」的不斷擴大，使用者已不限於大學生，而擴
及各階層。
7
例如：XD 表示大笑，:)表示微笑，:P 表示吐舌頭，還有╮(﹀_﹀")╭ v(￣︶￣)y ( ′-`)y-～等各種
更為生動的表現方式。

4. 林佳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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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筆者認為應可將這些語料加以整理、歸納與分析，希望藉著觀察兩種語言
的混雜表音，分析這些借華音的用字是否有其系統，或者能否對用字選擇做出
音韻學上的解釋。
本文企圖透過此分析，看出閩、華兩語在聲母、韻母、聲調上的差異與對應性
以及在缺乏可對應音韻時，書寫者如何以直觀選擇用字，這些用字又代表了怎
樣的音韻現象。由於 BBS 是一種傳播速度快、書寫責任感低的語言環境，這種幾
近口語的書寫，提供一個觀察語言的特殊管道，可做為閩南語教育的參考。
2. 研究方法
2.1 取材
本文選取的語料全部來自臺灣最大 BBS 站「批踢踢實業坊」（以下簡稱
PTT），主要取材版面為「三立版」（SET）中，關於連續劇「天下第一味」的劇情
討論，以及「笨版」（StupidClown）中有關「南北差異」的討論串。
「三立版」為最先引起筆者注意以借華音的方式「成詞」「成句」書寫的版面，
在連續劇「天下第一味」上演期間，版友在此版面上討論劇情、發表心得，在提及
句中人物時，經常借華音書寫角色姓名，使閱讀者在閱讀中很自然地以閩語發
音來理解，而且這樣的寫法十分具有趣味性，沿寫成俗後部分姓名甚至形成了
既定寫法，例如劇中女主角「劉慧雯」經常被稱呼為「劉小姐」，版友以「勞休假」
書寫之，除了表音之外，也因其恰好形成「休假」一詞而更容易固著。除了姓名，
也開始出現將經典台詞表音化的例子，使得語料更為豐富，不侷限於僅使用在
姓名上的少數字詞。
本文原先預定僅以該劇從 2006 年八月 16 日至 2007 年九月 19 日共 286 集
數百篇的討論串為研究語料，蒐集期間發現 PTT 另一個十分熱門的版面「笨版」
恰好開啟關於南北語言差異的討論，此討論串雖僅數十篇，討論內容卻是針對
臺灣閩南語詞彙及語音的南北方言差異，版友對於語言分區的概念固然有誤8
，
但所書寫的詞彙與欲表達的音讀，則不僅正是筆者所欲蒐集的語料，亦在語料
中直接或間接呈現了方言差異，故亦將這些語料納入。此外，於其他各版面若有
成句書寫的借華音用字，亦酌予納入分析。
本文所謂的借華音用字，乃依姚榮松（1994）〈閩南書面語使用漢字類型
分析——兼論漢語方言文字學〉所分類者，指的是：一閩音借用與其發音相近的
8
例如僅以「南部」「北部」來描述偏漳腔與偏泉腔的差異。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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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音所對應的漢字者言9
。也就是說，本文所研究的對象字，僅限其華語發音與
所欲表現之閩音相同或相近者，至於借同音閩字10
，或該字本可以閩音發音、意
義也正確者11
，都不在本文的討論對象之列；以「國語注音符號」書寫者，因其
拼音方式亦在華語的語音概念中，故即便拼湊出來的是華語不存在的音節，亦
將之視為一種變通的借華音而納入分析；而以英文字母當作音節來借用者（如：
JOE 沁新，表示：足凊心），則不納入。
2.2 建立資料庫
選定、過濾語料之後，以 EXCEL 建資料庫，以字為單位，分列這些用字的
「閩音字」（該音所欲表達的意義之閩語漢字12
）、「華音字」（即語料本身，版友
書寫的借華音用字）、「閩字音」（該漢字所代表之意義的閩語發音）、「華字音」
（該用字的華語音讀），然後將閩字音與華字音分別列出其聲母、韻母（含
MVE）、聲調，並注記該語料全詞或全句的原貌、該字釋義、語料來源等附加資訊。
分析時，分別以聲母、韻母、聲調為分析單位，先列出每一個閩音聲母對應
至所借華音漢字聲母的類型，再計算其數量與比例，韻母、聲調也做同樣的整理
與計算，惟韻母包含介音、主要元音（含鼻化元音）和韻尾，而鼻化元音與入聲
韻尾都是華語中沒有的，故另做合併計算。而由於本研究著重在「語言的直感」，
故聲調的處理上皆以口語調（即變調後的實際語音）為準，並以五階標調法標
注之。
資料庫以一字一音節為單位，同一閩音字，置於詞中變調與置於詞末不變調，
視為兩個不同的音節來處理，因為觀察書寫者的用字，顯然並沒有變調規則的
概念，故依其實際使用情況，將因變調產生的不同調值視為不同音節13
。除聲調
外，聲韻母的拼音方式則採用教育部公告的「臺灣閩南語羅馬字拼音方案」14
，用
字則採教育部公告的推薦用字15
。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網路使用者所使用的輸入法多為自然注音或微軟注音，
9
此為筆者所下之定義，該文中並未如此敘述。
10
例如「甘野擱任ㄟ瑞」中，「認」(jim33)借用了「任」(jin33)，是為借閩音，而「哇星拎」中，「認」
(jim33)則借用了「拎」(ling55)，則為借華音。
11
例如「賣走」中，「莫」(mai53)借用了「賣」(mai51)是為借華音，而「走」為閩語原本的用法，不是
借字。
12
這裡所謂的字，並不一定是正確的閩音字，而是以一字一音為基礎來思考，有字可用者逕用
之，無字可用或字有爭議者，找一可用之字來表示。
13
例如「火」字，在表示「電燈」的「電火」寫成「點會」，在表示「燒焦」的「臭火焦」寫成「耖輝搭」；
又如，表示「今天」的「今仔日」寫成「金納哩」，「日子」則寫成「禮記」。諸如此類，表示在這樣的
書寫情境中，變調後的音值才是書寫者欲表達的，因此在分析上，以實際口語為單位來建立資
料庫。
14
http://www.edu.tw/files/bulletin/M0001/tshiutsheh.pdf
15
http://www.edu.tw/files/bulletin/M0001/300iongji_960523.pdf（第一批） 、
http://www.edu.tw/files/download/M0001/100iongji_970501.pdf（第二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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輸入注音符號時，若遇到拼不出來或拼法不合華語音韻的音節時，「自然輸入
法」會自動替換或省略，而帶入一個可能和使用者預期有所出入的字，使用者卻
不易察覺，如「嘎」字，應輸入「ㄍㄚ+空白鍵」，但若使用者打三聲，也一樣會出
現「嘎」字，且輸入法不會出現警告訊息；另外，有些破音字如「塞」，也無法精
準得知使用者想的是陰平或去聲，這都是影響此一分析統計正確性的誤差。
若以注音符號來標音，則資料庫的記音以該符號所代表的單音為準，而忽略
這套「國語注音符號」的內在音位規則，例如「ㄅㄛ」在華語自然語音中讀為
「puo55」，若打字者寫「玻」則記為「puo55」，若打字者打「ㄅㄛ」則記為「po55」，
筆者推測如此應該較接近打字者的語音認知。
3. 聲母分析
依照上節所描述的方法，借華音用字之聲母整理後如下表：
閩 C 華 C 數量 比例
g ○ 7/7 100%
j l 3/3 100%
k k 44/44 100%
m m 12/12 100%
ph ph 7/7 100%
th th 6/6 100%
○ ○ 48/49 98%
m 1/49 2%
h h 26/27 96%
s 1/27 4%
l l 39/42 94%
○ 1/42 2%
n 1/42 2%
ʐ 1/42 2%
t t 37/39 94%
th 1/39 3%
tʂ 1/39 3%
p p 22/24 92%
ph 2/24 8%
s s 39/43 91%
ʂ 4/43 9%
閩 C 華 C 數量 比例
kh kh 19/21 90%
tsh 2/21 10%
ts ts 38/44 86%
tʂ 6/44 14%
b m 17/20 85%
p 3/20 15%
n n 14/19 74%
l 5/19 26%
tsh tsh 20/27 74%
tʂh 7/27 26%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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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 C 表示該閩音的聲母，華 C 表示借用華音字的聲母。以聲母 b 為例，所採
集的語料中，閩音聲母為 b 者共 21 字，而其所借華音字中，為零聲母的有 1 筆，
聲母為 m 者有 17 筆，聲母為 p 者有 3 筆。閩聲母加網底者表示華語沒有的聲母。
以下就各聲母的對應性高低依序加以討論：
1) 聲母 100%完全對應者共 g、j、k、m、ph、th 六個，其中 g、j 為華語沒有的聲
母，j 全對應至 l，除為合理音變之外，也是目前臺灣「入字頭衰退」的音
變現況16
；g 全對應至零聲母（如：喜襪、溫歹美，表示：是我、阮台
美），表現了年輕一輩中丟失 g 聲母的現況（此次採集中沒有 ng 聲母
的例子，而 b 聲母卻不是丟失，大多對應至 m，g、b 比較於後再論）。
而另四個 k、m、ph、th 則全部對應至相同的聲母。
2) 零聲母：在 49 字中，98%一樣用了零聲母，僅 2%（一字）用了 m，此
例為表示「不」的「毋」m11（原詞：挖姆吸天使/姆洗阿強），m 是閩語
中特殊的半元音，以 m 聲母的華音字「姆」來表示，又避免了常用同音
字「母」。
3) h 的 27 字中，96%對應至 h，僅一例對應至 s，此例為表示遠指的
「遐」hia44 寫成「蝦」sia55，華語中並沒有*hia 的音節，且實際音質為顎
化音 ɕ，比 s 更接近喉音 h。
4) l 的 42 字中有 94%對應至 l。例外者，「哩底耶蝦銃啥」（你佇咧創啥）中，
「咧」本有多種音變，丟失聲母亦為常見音變之一；「你甘看ㄟ瑞」（你敢
認會[落去]）中，合音「落去」lueh32 用了「瑞」ʐuei51（不只一筆語料如
此使用），聲母 ue 多對應至 uei，但因為沒有*luei 之音節，故使用了同
為濁音、發音部位也接近的 ʐ；「吹拰泡跌」（揣恁泡茶）中的「拰」，則
是一個較無法解釋的例外，「拎隆屋」（恁攏有）這筆語料用「拎」顯然是
合理得多。
5) t 的 39 字中 94%對應 t，例外者「秋條」（[肖鳥] 趒），華語在濁音清化
的音變規則中平聲送氣，故陽平的 tio24 華語沒有對應的陽平不送氣，
故使用送氣音；「低豬」（蜘蛛）以「豬」代「蛛」則較不合理（可用「嘟」），
也可能是借了偏泉腔的「豬」tu44。
6) p 的 24 字中，僅一筆例外用了 ph，「撲力呴呷」（不止仔好食）；s 的
43 字中，有 4 筆例外但都用了 ʂ，皆為較無法解釋的例子。
16
詳見洪惟仁（2003）《漳泉競爭與台灣優勢腔的形成》第六章，各年齡層、各方言區都
趨向 l 發展。

8. 林佳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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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kh 的 21 字中，僅兩例都用了 tsh，這個例子十分典型，華語中的 k 不接
i 介音（否則便顎化為 ʨ），故用了同為送氣但可接 i 介音的 tsh，在其
他 kh 對應 kh 的語料中，僅一筆有 i 介音，而華語則以符號表示（表示
站立的徛寫作ㄎㄧㄚ ˇ），k 聲母的例子中有二例，也同樣用了注音符
號，顯示了閩華兩語言的音節系統無法對應時，書寫者的對應策略。
8) ts 與 tsh 都分別有少部分對應至捲舌音 tʂ、t hʂ ，例外比例分別為 14%與
26%，和其他聲母相比算是偏高的，或許能以臺灣的捲舌音較易丟失來
解釋。
9) b：20 字中，85%用了 m，b 為雙唇濁聲母，華語並無此輔音，m 同為
唇音、濁音，只是多了鼻音，故多以 m 聲母表現是很自然的選擇；不過，
年輕一輩的閩語使用者，在實際發音時經常丟失濁聲母，直接發成清聲
母，筆者蒐集的語料中用清聲母者卻僅三例，或許可以表示這些書寫者
多具有正確的發音17
。
10) n 的 19 字中，對應至 n 者為 74%，與其他聲母比較比例偏低，不過例外
的五筆中，有兩筆用了注音符號、兩筆接了半元音 ng、一筆是網路書寫
習慣中原本便較易採諧音的詈語18
，且借用的 l 其濁音和邊音的性質都
與 n 接近。
綜上分析，聲母的對應性頗高，比例最低者也還有 74%，且例外者多可解
釋，也看到了濁音清化的歷史音變中，閩語和華語不同走向所呈現的系統差異，
以及閩語特殊的半元音 m 及 ng 對聲母認知產生了一點影響，同時在借音的過程
中，若遇到無法對應的音節時，替代的聲母多為發音部位或發音性質十分接近
者，亦為相當合理的狀況。
4. 韻母分析
借華音用字在韻母方面的表現就稍微複雜一點，加上本次採集的語料數量僅
約五百筆，閩語的韻母數量便已達 84 個19
，許多較少用到的韻母若不是沒採集
到，便是因為數量不夠多而使其比例的意義不大。不過，由於華語沒有入聲 p、t、
k、h 及 m 韻尾、半元音 ng 與 m、鼻化韻母等成分，故筆者進一步整理，忽略這幾
17
有時候是因為選擇的第一順位音節並不存在，故以第二順位替代之，例如「挖杯包擠勒擦咪」
（我欲包一个炒麵）中的「杯」，之所以用清聲母 p，可能是因為華語中沒有「mei55」的音節。
18
詈語在網路上的書寫狀況算相當常見，基於網路禮儀與趣味，常出現許多故意不對應的諧音，
例如常見的「暗陰陽」與「趕羚羊」，前者表現說不清楚的語音，後者則以一個新的字面義沖淡詈
罵感。
19
依據楊秀芳，《臺灣閩南語語法稿》，1991，中所列韻母數量。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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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分析
個成分形成新的分組再加以計算，例如，a、ann、ah、ap、at 都視為同一組 a#，半
元音 ng 與 m 同組，m 韻尾併入 n 韻尾。下表中，左邊為未整併前的資料與比例，
右邊為整併之後的結果，閩 MVE 表示該閩音的韻母，華 MVE 表示借用華音字
的韻母。
閩 MVE 華 MVE 數量 比例 閩 MVE 華 MVE 數量 比例
a a 26/26 100% a# a 46/46 100%
ann a 5/5 100%
ah a 11/11 100%
ap a 2/2 100%
at a 2/2 100%
ai ai 17/17 100% ai# ai 19/19 100%
ainn ai 2/2 100%
ang ang 13/13 100% ang ang 13/13 100%
au au 17/17 100% au au 17/17 100%
iang iang 2/2 100% iang iang 2/2 100%
iau aiu 12/12 100% iau aiu 12/12 100%
ing ing 6/6 100% ing ing 6/6 100%
u u 18/18 100% u# u 20/20 100%
ut u 2/2 100%
ua ua 5/5 100% ua# ua 10/10 100%
uann ua 3/3 100%
uah ua 1/1 100%
uat ua 1/1 100%
uan uan 5/5 100% uan ua 5/5 100%
i i 24/24 100% i# i 39/42 94%
inn in 1/2 50% in 1/42 2%
ing 1/2 50% iɤ 1/42 2%
ih i 4/4 100% ing 1/42 2%
ip i 1/1 100%
it i 10/10 100%
ik iɤ 1/1 100%
ong ɤng 1/14 7% ong ɤng 1/14 7%
ung(ong) 13/14 93% ung(ong) 13/14 93%
ue ɤei 1/20 5% ue# ɤei 1/21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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閩 MVE 華 MVE 數量 比例 閩 MVE 華 MVE 數量 比例
ie 1/20 5% ie 1/21 5%
uei 18/20 90% uei 19/21 90%
ueh uei 1/1 100%
am an 2/4 50% an/am an 16/18 89%
ang 2/4 50% ang 2/18 11%
an an 14/14 100%
ia ia 9/10 90% ia# ia 20/23 87%
iang 1/10 10% iang 2/23 9%
iann ia 4/5 80% ei 1/23 4%
iang 1/5 20%
iah ia 7/7 100%
iat ei 1/1 100%
iam iang 1/1 100% ian/iam iang 1/4 25%
ian ian 3/3 100% ian 3/4 75%
iong iou 1/4 25% iong iou 1/4 25%
yung(yon
g)
3/4 75% yung(yon
g)
3/4 75%
io iau 1/6 17% io# iau 1/15 7%
iɤ 1/6 17% iou 11/15 73%
iou 4/6 66% iɤ 2/15 13%
ionn iou 1/2 50% iung(iong
)
1/15 7%
iung(iong
)
1/2 50%
ioh iɤ 1/4 25%
iou 3/4 75%
iok iou 3/3 100%
im in 1/1 100% in/im in 8/12 67%
in in 7/11 64% ing 4/12 33%
ing 4/11 36%
m ɤn 1/2 50% m/ng ɤn 4/15 27%
u 1/2 50% ɤng 10/15 67%
ng ɤn 3/13 23% u 1/15 6%
ɤng 10/13 77%
e e 1/35 符號 3% e# e 1/43 22%
10

11. 第七屆臺灣語言及其教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2008 年 9 月 6、7 日
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分析
閩 MVE 華 MVE 數量 比例 閩 MVE 華 MVE 數量 比例
ei 22/35 63% ei 27/43 63%
i 1/35 3% i 1/43 22%
ie 11/35 31% ie 14/43 33%
eh ei 5/8 63%
ie 3/8 37%
o ɤ 6/19 32% o# o 3/44 7%
ou 13/19 68% ou 27/44 61%
oh ɤ 1/2 50% ɤ 8/44 18%
ou 1/2 50% u 2/44 5%
ok ou 4/4 100% uo 4/44 9%
oo ɤ 1/19 5%
o 3/19 15%
ou 9/19 47%
u 2/19 11%
uo 4/19 22%
un ɤn 3/7 43% un ɤn 3/7 43%
uɤn 4/7 57% uɤn 4/7 57%
uai uai 1/1 100% uai# uai 1/2 50%
uaih uo 1/1 100% uo 1/2 50%
iu iou 3/4 75% iu# iou 3/6 49%
iu 1/4 25% iu 1/6 17%
iunn you 1/2 50% you 1/6 17%
yu 1/2 50% yu 1/6 17%
ui uei 4/7 57% ui# ing 1/11 9%
ui 1/7 14% uei 4/11 37%
yn 2/7 29% ui 1/11 9%
uinn ing 1/4 25% uɤn 1/11 9%
uɤn 1/4 25% uinn 1/11 9%
uinn 1/4 25% yn 3/11 27%
yn 1/4 25%
韻母以整併後的結果為討論對象，數量太少者暫不討論。
1) 兩 語 皆 有 的 韻 母 共 17 個 ， 本 文 採 集 到 其 中 的 12 個 ， 包 括
a#、ai#、ang、au、iang、iau、ing、u#、ua#、uan、i#、ia#等（uai#僅兩例，不討
論），除了 i#、ia#之外，其他 10 個皆為 100%對應。這 10 個韻母中，

12. 林佳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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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ai# 、u#、ua#為忽略入聲韻尾和鼻化元音的例子，這些韻母即便加上
韻尾，在借華音用字中都自動被省略了。
2) i#沒有被省略掉韻尾和鼻化元音的（即 i+入聲韻尾及 inn 沒有直接使用 i
韻母的字）僅有三例：表示「筋骨折到」的 tsik32 用了「ㄐ一ㄜ ˋ」，這是
因為 i+k 在閩語實際發音中存在著過渡音 ə，書寫者用ㄜ反應了實際語
音，ㄜ後面便沒有再加符號；表示「蜻蜓」的「田嬰」 tshan24-
inn44，inn44 音用了「因」及「ㄧㄥ」，都以鼻音韻尾來反應了 inn 的鼻音
成分，不過在其他例子中，ann、ainn、uann 的鼻化卻被省略了，但這些
例子都有聲母（如歹 phainn53 用派 phai51、衫 sann44 用撒 sa55、看
khuann5320
用跨 khuann51），沖淡了鼻化的存在感。
3) ia#沒有被省略掉韻尾和鼻化元音的（即 ia+入聲韻尾及 iann 沒有直接使
用 ia 韻母的字）亦僅有三例：「娘」nia24 用「良」liang35，此例為詈語「恁
娘咧」，見註釋 18；「餅」piann53 用「ㄅ一ㄤ」piang，以 ng 呈現了鼻音成
分，對照上一點，這個字的鼻音成分便沒有因為聲母而被沖淡存在感，
仍然以接近的鼻音韻尾呈現；表示「小碟子」的 phiat4-la53 用「胚/
柸」phei55，這是因為 iat 的組合在閩語的實際發音中近乎 iɛt 或省略成
ɛt（例如表示「搧風」的 iat 就是如此），而注音符號的ㄟ雖然應讀為
ei，實際發音時多數人容易省略 i 讀為 e，ɛ、e 舌位十分接近，不論在閩
語或華語皆可視為同一音位，故此借音看似曲折，其實十分自然。
4) 韻母 ong 的 14 字中，除一字外皆對應至 ung，不過，注音符號「ㄨㄥ」雖
標音為 ung，在實際語音裡卻相當接近 ong，可以視為完全的對應，例
外者為「蘋果」，寫作「ㄆㄥ ˇ 果/捧各」，但這是因為在這套國語注音符
號的拼音規則中，唇音聲母 p、ph、m、f 接韻母 ung 或 əŋ 皆屬同一音位，
「崩」可讀作 pung 卻不會拼寫成*ㄅㄨㄥ，因此寫做「ㄆㄥ ˇ」或「捧」都可
視為發 phung21 或 phong21 的音。
5) e、eh、ue、ueh 四韻母的借字狀況，則與注音符號ㄟ的實際發音有關，如
本節第 3 項之說明，ㄟ的正確發音雖為 ei，但實際發音多為 e，i 韻尾丟
失雖然不無可能，但因為台語沒有 ei 的音節僅有 e，更可能是造成此一
發音現象的原因，這也是所謂「臺灣國語」的發音現象之一。此四韻母共
有 64 字，其中以ㄟ（ei）代 e 者共計 46 筆（佔 72%），都可以以這個
現象解釋；有 15 筆用了 ie，全都是無法接ㄟ（ei）的聲母，或者僅有特
定聲調可接者；僅一例直接以 e 對應 e，但用的是符號ㄝ，華語中並沒
有ㄝ單獨成為韻母的音節；一例是「歸哩敗了」（規禮拜矣）的「哩」，這
比算是個例外，用「勒」較為合理；最後一例最為特別，書寫表示偏泉腔
的「雞」，書寫者沒有用「歸」或其同音字，而用了「ㄍㄜㄟ」，照注音符號
20
此處「看」標為 53 乃變調之故，全文皆以語料的實際聲調紀錄，不另說明。
12

13. 第七屆臺灣語言及其教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2008 年 9 月 6、7 日
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分析
代表的音標拼寫即為 kɤei，若忽略 i 韻尾，則筆者合理懷疑此例所表現
的是所謂「老泉腔」21
，即將「雞」發為 kəe44 者。綜上所述，此四韻母雖
然在借字對應的比例上沒有達到 100%，卻內含了諸多可解釋的語音現
象。
6) o#、oo 共計 44 字的狀況和上項狀況很類似，華語中 o 單獨存在僅限於
狀聲詞或語末助詞，語料中的 3 例皆然（喔、哦、ㄛ）；此外最多對應的
便是計有 27 字的 ou，ㄡ和ㄟ一樣，在實際語音中韻尾 u 常常丟失（理
由同上項說明）；其次是計有 8 字的 ɤ，這和方言差異有關，即臺灣本
地發展出來的 o、ə 分立，我們可以合理推測，使用 ɤ 者，使用閩語時在
o、ə 分立的字當中發音為 ə，不過本文採集的發音是由文字而來，此僅
為推測，並無法證明。
本章選擇幾個較具代表性的例子討論韻母狀況，並不一一詳細說明，但仍
可看出借字趨向，可直接對應者以直接對應為優先，但入聲韻尾和鼻化元音多
會被省略，沒省略的也多半可以解釋，例如鼻音成分在無聲母狀態下很難被忽
略。另外，臺灣因為受到台語的影響，部分音節的實際發音已有所改變，ㄟ與ㄡ
都丟失了韻尾，這也影響了借華音字時的表現，表面上看起來似有分歧，但在
考量實際語音之後，對應得比數字顯現得更為整齊。
5. 聲調分析
本文採用的閩語聲調音值參照董忠司（2001）定為：
調類 陰平 陰上 陰去 陰入 陽平 陽去 陽入
原調值 44 53 21 32 24 33 44
變調後 33 44 53 44/53(h
)
33 21 32/11(h
)
華語的聲調則為：
調類 陰平 陽平 上 去
調值 55 35 21(4)22
51
在此命題的聲調分析中，可以不必計較正確的音質，畢竟兩語早已互相影
響得很深，例如華語的陰平調在台灣一般都發為 44 而不發為 55，因此本文將
聲調化約為：
21
見洪惟仁，《漳泉競爭與台灣優勢腔的形成》，國立清華大學語言所博士論文，2003。
22
上聲調值標準音為 214，然現今臺灣人口語皆讀為「半上」，即 21，與閩語的陰去聲 11 很接近

14. 林佳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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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質類型 閩語調類 華語調類
高平 陰平、陰上變調 44 陰平 55
高降 陰上、陰去變調、陰入~h 變調 53 去聲 51
中平 陽去、陰平變調、陽平變調 33
中升 陽平 24 陽平 35
低降(平) 陰去、陽去變調、陽入~h 變調 21 上聲(半上) 21
高短 陽入、陰入變調 44
低短 陰入、陽入變調 32
聲調化約後整理的比例如下表：
閩 T 華 T 數量 比例
高平 44 低降 21 5/115 4%
中升 35 4/115 3%
高降 51 7/115 6%
高平 55 99/115 87%
高降 53 高降 51 74/86 86%
高平 55 12/86 14%
中升 24 低降 21 3/32 9%
中升 35 25/32 79%
高平 55 3/32 9%
55,51 1/32 3%
0 低降 21 2/8 25%
高降 51 1/8 12%
高平 55 5/8 63%
中平 33 低降 21 9/91 10%
中升 35 22/91 24%
高降 51 6/91 7%
高平 55 54/91 59%
閩 T 華 T 數量 比例
低降
(平)21
低降 21 34/59 58%
中升 35 2/59 3%
高降 51 11/59 19%
高平 55 12/59 20%
高短 44 0 2/24 8%
低降 21 2/24 8%
中升 35 1/24 4%
高降 51 9/24 38%
高平 55 10/24 42%
低短 32 0 1/16 6%
低降 21 6/16 38%
中升 35 1/16 6%
高降 51 6/16 38%
高平 55 2/16 12%
33,11 中升 35 1/1 100%
33,4 低降 21 1/1 100%
除了輕聲調個人調值差異較大，以及數量太少、因破音字而無法確定聲調者
不討論外，聲調以高平調的對應比例最高，語料量也最多，115 字中有 99 字對
應高平調，佔 87%；其次為高降調（86%）、中升（79%）、中平（59%）、低降
（58%），閩語的入聲調對應分歧度較高，兩者皆敬陪末座，這樣的比例順序，
可以看出對兩種語言聲調感知的程度。入聲調值的對應性低，可能是因為一般人
對入聲調值的認知差異性大，在方言調查中，入聲的調值也確實多種表現；另
一種解釋是一般人對入聲調值的感受度本身就比較低，或者在華語的影響之下，
對於入聲相對而言較不熟稔，這兩種原因應該是同時存在的。
14

15. 第七屆臺灣語言及其教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2008 年 9 月 6、7 日
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分析
較令筆者意外的是中平調，此一華語所沒有的調值，筆者原先預期其對應
性應該相當低，但結果卻比低降調要來得高一點，這兩種調值類型皆對應了華
語的四種調值類型，且中平調對應最多的是高平調，顯示平調的性質可能比音
高更容易被察覺；低降調比例偏低的原因可能有幾點，一是筆者預設的「半上」
並沒有那麼普遍，二是陰上、陽去變調、陽入~h 變調皆被化約為低降調，然而其
實際調值仍略有差異，例如陽去變調便有可能是 11 而不帶有降調性質。不過儘
管比例與其他聲調相比起來較低，閩語的三種低降調對應最多的還是半上低降
調。
6. 方言差與詞彙分析
在本次採集的語料中，「方言差」的表現算是意外的收穫，語料中本有一部
分是在討論各地的方言差，該項討論偏重詞彙，網友提出自己所聽聞過的詞彙
差異，來自全台各地的網友則提供自己的說法與居住地，詞彙涵蓋頗多，書寫
方式亦各具特色。不過本文研究偏重語音，不討論詞彙，卻也意外採集到一些語
音方言差的呈現，有時討論對象是語音差異（尤以宜蘭腔和台南腔的討論最
盛），有時則是書寫者非刻意書寫出來的結果。
漳泉複元音恰好相反的「雞稽類23
」，是常被討論的語音差異，本文採集的語
料中有「雞」和「街」兩字，寫法如下表：
雞 踅街（逛街）
偏泉 ㄍㄨㄟ / ㄍㄜㄟ(kue44) ㄙㄟ ˇ 龜(se21-kue44)
偏漳 ㄍㄟ(ke44) ㄙㄟ ˇ ㄍㄝ(se21-ke44)
除了偏泉的「街」用了「龜」字之外，其他都以注音符號表現，有趣的是，使用漢
字「龜」(kuei55)來表現 kue44 音不談，即便已經用符號拼寫，e 音選擇ㄟ(ei)還是
比選擇比較準確的ㄝ(e)來得多，由此更可印證前述台灣人一般把ㄟ讀為 e 的觀
察；另外，「ㄍㄜㄟ」的拼寫則是表現了「老泉音」kəe44，在年輕人眾多的網路語
言中，還是有老泉音的認知，令人驚喜。
另一批則是宜蘭腔的討論：
頭毛 蛋 飯 煮～ 真～～
宜蘭
腔
逃摸
(thau33-
ㄋㄨㄧ/ㄋㄩㄣ/
ㄌㄩㄣ ˇ(nui33)
ㄅㄧㄥ /ˊ ㄅㄨㄣ/
ㄅㄨㄧ鼻音/ㄅㄩㄣ
雞～
(tsi44~)
勁賀甲
(tsin53~)
23
此詞採用洪惟仁（2003）的命名法，將代表泉腔的《彙音妙悟》韻部字搭配代表漳腔《雅俗通十
五音》韻部字，從分不從合組成韻類名稱。

16. 林佳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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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o44) (puinn33)
通行
腔
桃門
(thau33-
mng24)
ㄋㄣ/ㄋㄥ/ㄌㄥ
(nng33)
奔/崩(png33) 豬～
(tsu44~
)
金危險
(tsin33~)
在「蛋」和「飯」兩字的用字表現相當分歧，且多用注音符號，一方面是因為前論
華語所缺乏的鼻化元音及半元音在借字上的困難，也因為 uinn 這個音節對華語
來說，連稍微接近的音節都沒有，其中「ㄅㄨㄧ鼻音」的寫法除未表現聲調外，
可以說是最準確的了。
最具台南腔特色的 ionn 韻母，也看到了「唱」的例子，該筆語料寫：
每次聽到南部人說唱歌的台語
我都會說
瓜係用ㄑㄩㄡ ˋ ㄟ(歌是用唱的) tshyou/tshiunn
納屋郎用ㄑㄧㄡ ˋ ㄟ啦( 有人用笑的哪 啦) tshiou/tshionn
不管是 iunn 或 ionn，都沒有與華語稍微接近的音節，因此書寫的狀況十分
不準確。而具有中部特色的「誰」(tsia24)，也有例子：
每次我跟 說甲共耶她 (誰說的) 或是 洗甲 (是誰)
都會回我 乙共耶(乙說得) 或是 洗乙 (是乙) 來鬧我
中部口音的「誰」(tsia24)與華語的「甲」(tsia21)僅有聲調差異，剛好華語的
「甲」又常被用來當作某人的代稱，使用甲、以來當作聯想，加上書寫這件事情本
身使用的借華音用字「共」（即講 kong53）、「洗」（即是 si11），呈現語言混雜與
借華音書寫的十足趣味性。
另一個例子是在台灣發展出的元音相對關係 oo 與 o，非偏漳與偏泉的差異，
且似乎確實有南＼北的分佈趨勢24
，臺羅標為 oo 與 o 的實際音質在南北約略為：
1) 標為 oo（如苦、布、烏、路等）北部：ɔ＼南部：o
2) 標為 o （如好、蚵、寶、果等）北部：o＼南部：ə
這樣的差異在本次採集的語料中，可藉由借華音字來證實：
24
關於此一語音分佈狀況，筆者並未找到相關引證，尚待補充。
16

17. 第七屆臺灣語言及其教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2008 年 9 月 6、7 日
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分析
果 好
北部腔 椎夠 撲力呴呷/么修齁呷/街舞嚇齁跨啦/齁啦/阿厚姨
南部腔 捧各 受賀呷的/ㄒㄧㄠ ㄏㄜ ㄑㄧㄡ a /ˋ 阿喝姨/鞍勒咁鶴
「果」字用了「夠」(kou51)與「各」(k 51ɤ )，以相對舌位來說確實表現了 ɔ o 與 oə 的
差異，比較可惜的是沒有在同一個詞彙中表現不同語音的例子，但「好」字便有
「阿好姨」、「好食」分別用「阿厚姨」與「阿喝姨」、「呴呷」與「賀呷」的差異，明顯看
出此一相對元音的關係。
另外，「啥～」(siann44～)寫成「蝦」或寫成「殺」、「足～」(tsiok44～)寫成「揪」
或寫成「鄒」、「指頭仔」寫成「經逃阿」或寫成「增逃阿」，則都表現了介音 i 的省略
與否。
7. 結論
在華語網路語言這樣的書寫情境中，我們看到「替妹」一詞，一時間可能很
難想像這是「鐵馬」，不過就音韻來分析，「鐵」變調後讀 thi53，「替」字華語則讀
thi51，就聲母、韻母和聲調而言，都是吻合的，而「馬」讀 be53、「妹」讀 mei51，
華語沒有 b 聲母，但 m 聲母除了帶了鼻音之外，與 b 同為唇音、濁音，而ㄟ韻母
一般又常丟失 i 韻尾而讀為 e，寫成「替妹」完全符合音韻規則。
本文蒐集此類以借華音字來書寫的語料，分析其借音的音韻規則與對應相
符合的程度，在聲母方面的對應性很高，華語缺乏的聲母也多以發音部位相近
的聲母來替代，同時也發現半元音和鼻化元音對聲母認知產生了影響。在韻母方
面，雖然閩語和華語的音韻系統多有差異，許多閩語音節在華語中並不存在，
對應上產生了較大的分歧，卻也多數都在可以音韻解釋的範圍之內，而ㄟ(ei)直
接對應至 e、ㄡ(ou)直接對應至 o，符合了語言混雜的社會中音韻的自然演變，也
在本文這種以「文字書寫」來做「語音調查」的研究方法中得到印證。在聲調方面，
入聲對應的分歧可能表示華語使用者對入聲較為不熟悉，但比較符合現況的解
釋應該是入聲的音值（尤其是陽入）在台灣各地的差異性本來就比較大；而華
語中沒有的中平調對應至高平調的比例最高，顯示聲調的升降與否可能比音值
高低在認知上更為重要，而低降調的對應性過低，則可能是本研究本身的疏漏，
但同時也顯示了陽去變調低平或低降並存的狀況。
本文的結論可供閩南語教學參考，借音的選擇與策略表現了對音值的認知
趨向，一方面可以借用對華語的認知，反過來說也凸顯了較易混淆的發音，在
教學上可以特別注意。不過，本文最大的目的仍是提出這樣的借字現象，直音書
寫有其趣味性，這是閩語用字書寫所無法表現的，華語網路語言這樣例子也發

18. 林佳怡
台師大台文所
生在英語上，「黑特」(hate)「就可」(joke)「西斯」(sex)幾乎已成為網路族群的「常用
基本詞彙」，閩語以這樣的方式現身，固然有發音混淆之疑慮，樂觀來看，卻也
是語言傳承中一種特殊的管道，畢竟趣味還是學習最大的動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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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七屆臺灣語言及其教學國際學術研討會 2008 年 9 月 6、7 日
華語網路語言中的台語借字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