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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哲學》
──王 蒙
原載《北京晨報》原載《北京晨報》
摘自《作家文摘》摘自《作家文摘》
人老了之後 要有三點﹐ ﹕
一是要有自己的專業﹔
二是要有自己的朋友﹔
三是要有自己的愛好。
我愈來愈感覺到老年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我愈來愈感覺到老年是人生最美好的時候。
• 可以更客觀地審視一切 審視自己﹐ ﹔
• 已經有權利談論人生 談論青年人﹐ ﹐
中年人和自己這一代人了。
• 成熟 滄桑 見識 自由 超﹐ ﹐ ﹐ ﹐ 脫﹔
人生最缺少的是什麼﹖
• 是時間
• 是經驗
• 是學問
• 更是一種比較純淨的心情
• 老了以後 這方面的“本錢”便多起來了﹐ !
人生最多餘的是什麼﹖
• 是惡性競爭
• 是私利計較
• 是鼠目寸光
• 是浪費光陰
• 是強人所難
• 是蠻不講理
• 老了 惹不起也 得起了﹐ 躲 !
老年是享受的季節 又是和解的年紀 不是與邪惡﹔ ﹐
和解 而是與命運 與生命﹐ ﹐ 、死亡的大限 與 史的﹐ 歷
規律 與天道﹐ 、宇宙、自然、人類文明的和解。
達不到和解也還有所知會﹐
達不到知會也還有所感悟﹐
達不到感悟也還有所釋然﹐
無端的非經過選擇的 然而又是由衷的釋然。﹐
和解並不排除批評 抗議 責難 直到憤怒與悲哀。但老年人的不﹐ ﹐ ﹐
平 它不再僅僅是情緒化的咒罵。﹐
它知其然 知其所以然﹐ ﹐
知其必然即無法不然﹐
知其如若不然 , 也仍然會有
一種遺憾 一種不平另 ﹐ 另 ﹐
一種缺陷。另
它不幻想一 進入天堂步 ,
也就不動輒以為
自己已經墜入地獄。
• 它的遺憾與憤懣應該是清醒的而不是盲目的﹐
• 是公平的 , 有據的 , 從而是有限的 , 有條件的 而不是狂﹐
怒抽 一筆抹殺。搐
它可能仍然無法理解生老病死 , 天災人禍 , 史局限歷 ,
強 不義樑 , 命運打擊 , 冤屈痛惜 , 陰差陽錯 - - - - - -
然而它畢竟多了
一些自省 一些悔﹐
悟 一些自責。﹐
得了除了怨天尤人懂
還可以嗟嘆自身﹔
得了除了 史的無情急流以外懂 歷
畢竟還有自身的選擇﹔
得了自己有可能不幸成為 子懂 靶 , 成為鐵砧 也未必沒有可能﹐
成為刀劍 , 成為鐵鎚﹔
得了有人負我處懂 ﹐
也有我負人處﹔
得了自己有偉大懂 , 也有渺小﹐
有善良 , 也有惡劣﹐
有正確 , 也有失誤﹐
有輝煌 , 也有狗屎﹔
得了美麗的幻想懂 ,
由於其不切實際 ,
是必然 壁的碰 ﹔
得了青春的激情懂得了青春的激情懂
雖然寶貴雖然寶貴
卻不足為恃卻不足為恃
得了 一代人有 一代人懂 每 每 ﹐
一個人有 一個人的舞臺每 每 ﹐
有自己的機遇﹐
有自己的限制﹐
有自己的悲哀﹐
有自己的激烈。
火過你 , 我也火過﹐
過你尷尬 , 我也未必沒有 過。尷尬
所有這些都會使一個老人變得
更可愛﹐
更清純﹐
更智慧﹐
更光明﹐
更哲學一些。
我們常常講不服老 該不服的就不服﹐ ﹐我們常常講不服老 該不服的就不服﹐ ﹐
例如人老了一樣能 或更有條件學習 不能因一個自命夠 ﹐例如人老了一樣能 或更有條件學習 不能因一個自命夠 ﹐
的“老”字就滿足於不學無術。的“老”字就滿足於不學無術。
該服的就一定服 我年輕時扛過二百斤麻袋 現在扛不動了﹐ ﹐ ﹐
我沒有什麼不安 感謝上蒼給我的豁免 我年輕時能 一頓﹐ ﹔ 夠
喝半斤酒 現在根本不喝了 那就不喝 這也是上蒼給我的恩﹐ ﹐ ﹐
惠。
現在 我可以也樂於過﹐
更不誇張 , 也更健康的生活。
音樂﹕
《陪我度過漫漫長夜》
背景
《黃山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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