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80 年代
兩岸女性小說之
比較
實踐大學專任教授
國立空中大學
台灣科技大學兼任教授
陳碧月

2. 前言
台灣
60 年代是台灣經濟起飛的重要階段，
人們的物質生活獲得提升後，
便轉向對精神生活的要求，
以愛情題材為主的小 ，說
便取代了 50 年代的反共小 。說
瓊瑤在 1963 年出版
他的第一部長篇小 《窗外》成名後，說
開始大量創作中、長篇的愛情小 ，說
在這種風氣的帶動下，
影響了爾後的 80 年代文學。
大陸
「四人 」 臺後，新時期幫 垮 (1977-1989 年 )
女性文學在改革開放、
現代化建設事業的發展下，
女作家們在「五四」後女性文學中，
呼喚人性，努力尋回女性的特質。
文化大革命後，
女性小 家重拾原本被列為說
文學禁區的愛情婚姻題材，
設身處地地再次尋回失落的女性意識，
以全面盡可能實現人的價 ，值
努力使得女性文學得以再度飛揚。

3. 80 年代兩岸的社會背景
80 年代的世界的共同潮流是「改革」。
經 過 土文學的爭戰後，歷 鄉
臺灣的小 開始平面化、多元化、說
彩色化，同時進入了女性作家的時代。
台灣經濟的發展，社會形態的轉變，
省籍情結逐漸淡化， 土文學已不能鄉
滿足教育普及的大 人們的胃口，眾
多面化的女作家其優美的筆調，
滿足了人們精神上的需求。
大陸方面在文化大革命的十年動亂中，
愛情題材成為文學的禁區，
那時的文學被稱為「無情文學」，
當四人 臺後，幫垮
無情文學很快地被有情文學所取代，
反映愛情生活的作品日漸 多。增
隨即湧起了一股以愛情為題
來探索人的自然本性的熱潮。
〈 政樞：《新時期小 的美學特 》，頁黃 說 徵 193 〉

4. 臺灣重「感性」
vs.
大陸重「理性」
台灣
台灣在 60 、 70 年代崛起的作家，
也許身處穩定發展的政治環境，
不曾遇過大變革，所以寫出來的東西
多數是「感性」重於「理性」。
台灣女作家筆下的女主人
多數是「愛情至上」的。
也許在法律上我有罪，
可是在感情上，
我和偉業相愛，我愛他，
就是愛他，
我不覺得愛人有罪，
婚姻只是制度，
不一定合理。
〈蕭颯：《唯良的愛》，頁 35 〉
女性利用「婚姻」作為找不到出路的解決之道：
「促成我 生背叛自己意識產
去跟一個我並不十分喜歡的男人結婚
是 由他將帶我遠離，緣
擺 了少女時代一些脫
磨折心靈神經的苦痛記事。」
〈施叔青：《倒放的天梯》，頁 1 〉
因為「寂寞」而介入他人的婚姻
成為第三者的「情婦形象」：
「如果不是因為寂寞，我們實在
無法了解為什麼一個女人會甘
心任人 至這等地 ！」蹧蹋 步
〈 晴：〈從「油麻菜 」到「不歸路」〉黃 籽
，《不歸路》，頁 156 〉

5. 臺灣重「感性」
vs.
大陸重「理性」
大陸女作家，
曾遭受文化大革命的政迫害，
處理感情是「理性」重於「感性」。
 到底我們在感情生活裡，說
從本質上永遠不可能完全『獨立』；
永遠 望和要求著一個歸宿。渴
〈張辛欣：《我們這個年紀的夢》，頁 168 〉
80 年代的小 所呈現最大不同點：說
在於大陸經 過文革，歷
其小 裡的女性形象較為獨立自主，說
理性多於感性；
而台灣的物質環境提升，
反而人們的抗壓性低，
有的為愛不顧一切的女性，
其挫折忍耐度甚至低到選擇「自殺」，
這在大陸小 中很少見。說

6. 臺灣：顛覆母職
vs.
大陸：歌頌母愛
臺灣：顛覆母職 vs. 大陸：歌頌母愛
80 年代的臺灣女性小 不再歌頌母親，說
反而以書寫的方式去證明
不是 個女人天生就有當母親的能力或本事，每
母愛 不是天生的。絕
大陸作家是正面肯定母職的。
曾令兒在離開悔婚的左 後，葳
發現自己懷了孕， 「好像發現了一個金礦。她
一夜之間， 就從一個窮光蛋，她
變成了百萬富翁。」
〈張潔：《張潔》，頁 246 〉
邁著母親的穩重 態走出了人流室。步
全世界困難重重可嬰兒仍雨後春筍般冒出來。
困難算什麼！
〈池莉：《一冬無雪 / 池莉文集 2 》，頁 125 〉
隨著兩岸不同的文明發展與社會的進 速度，步
女性在社會、政治和經濟上的地位，
也因著其改變而有不同的定位。
在兩岸作家筆下也有著不同的形象呈現。

7. 臺灣：為「金錢」 vs. 大陸：為「生存」
80 年代的臺北大都會是女作家筆下的活
動區域，多采多姿的都市生活，成為四
面八方而來的異 人追逐成功的標竿。鄉
在臺灣的小 中有不少以現實利害為主說
的愛情，女性總是在婚姻中更加發現
「金錢」的重要，在當時所反映的是──
物質越豐富，精神越空 。虛
反映當時社會崇洋媚外：
我朋友在美國講得真對，臺灣女孩，
個個都太好『上』了嘛！
〈李昂：《暗夜》，頁 43 〉
為求「生存」，大陸有著權謀利害的婚姻。
在中國大陸，「政治」是左右兩性愛情、
婚姻的 手，家庭出身、個人成分、黑
社會關係和政治面貌都是擇偶時必須考慮
的標準，這造成了不少不幸的婚姻。
「 現在應該考慮的是盡快與妻子和好。你
三天之 ， 們倆要笑 出現在醫院，內 你 嘻嘻
怕幾分鐘。」哪
「可是 媽媽的條件太苛刻了。」她 ……
「宰相肚裡能 船，一切都嚥下去。」撐
〈池莉：《一冬無雪 / 池莉文集 2 》，頁 87-88 〉

8. 大陸：
「文革」題材
及
其革命伴侶
大陸因為經 過慘痛的文化大革命，所以歷
其 80 年代的小 多數展現了作家對當時現說
的描寫與其 重的 心反 映，狀 沉 內
尤其是在這一類的題材中，
所塑造出來的革命伴侶一路走來的情深意重，
是台灣這邊所沒有的。

9. 台灣：
「眷村」題材
及
其思 情懷鄉
作家朱天心、朱天文，在 們她
自傳性質濃厚的「眷村」作品中，
呈現了眷村氣息的文本，
還有著強烈的族群認同與 愁，鄉
這是對岸作品中所沒有的。
除了顯示城市性格、
質疑資本主義對人的異化，
也埋藏著外省族群在經濟、
政治失勢的焦慮以及
文人物質缺乏的窘迫。
〈曾意晶：《族裔女作家文本中的空間
經驗──以李昂、朱天心、
利格拉樂‧阿、利玉芳為例》，
論文摘要頁 2 〉
不甘願做女人，
但還是就這樣的嫁了他……
他是個事事不徹底的人，
所以讓 連落個半生潦倒她
落魄江湖的落拓之名亦不能 。夠
〈朱天心：《昨日當我年輕時》，頁 188 〉
在眷村中成長的外省第二代作家，
他們也經 過身分的認同困境，歷
於是透過小 所呈現的說
生活 容、自我思辨，內
表現出強烈的 愁，鄉
記 了極具時代意涵的──錄
「眷村」生活。

10. 臺灣：長輩決定婚姻
例：
施叔青〈回首，驀然〉
對岸小 不常見，說
反而家長要子女
自己主宰婚姻
選擇權。
例：張潔〈祖母 〉綠

11. 大陸：
離婚難
在中國大陸為求社會經濟穩定、
社會發展的情況下，
會用政治的力量，
不管婚姻的質量，
而去抑制離婚率上揚。
高離婚率曾被視作資本主義腐朽性的
標誌，是家庭崩潰、社會不穩定的
危險信號。
〈徐安 主編：琪
《世紀之交中國人的愛情和婚姻》，頁 94 〉
大陸往往對於婚姻家庭的完滿，
影響著當事人的前途遠景。
傳統觀念的根深柢固，
離異女子在婚姻市場上往往更具劣勢，
們因生理上已『失貞』她
和名譽上的『失分』而自身價 被貶，值
再婚前景往往不如離異男子樂觀。
〈徐安 主編：琪
《世紀之交中國人的愛情和婚姻》，頁 101 〉
只要想起離婚這件事，
們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她
膽戰心驚。
難怪一般人都要在離婚這一個詞彙前面，
加上一個「鬧」字或「打」字。
〈張潔：《方舟》，頁 29 〉

12. 著重婚姻生活的探討婚姻生活在一個女人的生命中
占著相當重要的部分，
兩岸的小 家皆看重了該部分，說
而從各個角度或深或淺地
探究女性的婚姻生活。
大陸跟台灣一樣，
著重的婚姻生活的探討，
較多的也是在精神方面的提升。

13. 顛覆父權
傳統
1970 年美國爆發激進的婦女解放運動，
對國 的知識女性 生了相當的影響。內 產
愛情與婚姻對女人來 似乎是生命中說
最重要的全部，但 們總是在當這兩她
者不如意時，才會與事業連在一起。
80 年代的臺灣家庭雖多半是人口簡單的
核心家庭，當時職業婦女最大的困境是
， 們已不同於傳統婦女， 們和男性她 她
一樣是家庭的「生 者」，而非產
「消費者」，但 們依舊必須擔負起她
傳統婦女的角色。……當有一天 們承她
擔不了那樣的壓力，婚姻便容易 生產
問題。
走過婚姻的挫敗，成為獨立自主的女
性，活出自己的一片天。
在社會主義制度的建立下，為女性
創造了與男性同等的工作條件，
新時期的「男女都一樣」的政治意識
時代，造就了女性的充分自信，
所謂的「女強人」便 生了。產
為了擴大自己的聲音，女性武裝自己，
反抗男性，卻又在不知不覺中向男性
靠 ，培養出男性的特質以成為自己的攏
保護色。
我常常寧願有意隱去女性的特點，
為了生存，為了往前闖！
不知不覺，我便成了這樣！
〈呂晴飛主編：《當代青年女作家評傳》，
頁 523 〉
我以為那只是一件男性外衣，
想到已經深深滲入我的氣質中，哪
想 也 不下來脫 脫 ！
〈呂晴飛主編：《當代青年女作家評傳》，
頁 523 〉

14. 反傳統世俗禁忌
女作家們大膽地藉著筆下的女性，
講述 們的精神需求，那些感官形象她
看似肉感的性行為的明 或暗 的描寫，喻 喻
實際上是潛入了女性的性心理，
釋放了女性的性能量，
無疑對中國女性的傳統文化性心理的結構，
形成一股強大的衝 。擊
在大陸 80 年代中期，新一代的女作家
將愛情題材引向「性愛」的境界，
們所正視的「性愛」領域不但貼近了她
女性生命本身，更重要的是張揚了
其女性意識。

15. 女性特質的展現
傳統文化對於女性的宰制力量
尤以寡婦最深，雖然昔日的貞節
牌坊已不復見，但一女不事二夫
的貞操觀仍影響著傳統婦女，
女人一旦成為寡婦後，
只能夫死從子，壓抑自我的情慾，
無奈的等待著生命的終點。
新時期的女作家受到社會因素與
文化背景的影響，其作品或多或少
都會流露出其性別意識。 們並她
不刻意宣揚女權主義，但其對女性
的關注卻自然地展現在其作品當中。

16. 女性意識
的
逐漸加強
兩岸女性小 裡的成長模式，說
先是其女性意識的覺醒，
接著尋求經濟獨立，
再來是努力實現自我。
們在犧牲自我的過程中發現其她
衝突與矛盾，在反思抉擇中
尋求自我意識的解 ，因此，脫
開始正視自己的需要。
80 年代女性大量、多樣地書寫
與 讀以愛情為主題的小 ，閱 說
不代表 們逃避、消遣，她
更不代表其『天真無知』；
相反地，它意外著女性自主意識的抬頭，
們企圖由愛情中解碼，她
找出成為兩性私密關係裡主導、
強勢的奧義。
〈范銘如：《 裡尋 ──台灣女性小 縱論眾 她 說 ，
頁 156 〉
展示了當代女性敢於正視自身弱點，
進而否定自身，
尋求現代生活價 的悲愴與莊嚴。值
〈任孚先、王光東：《山東新時期小 論稿》說
，頁 266 〉
勇於反省和自責，
自覺地清理自己頭腦中
存在的各種錯誤思想。
〈賀興安：〈婦女解放的一聲深長的呼 〉，籲
第 9 期，頁 20 〉

17. 婚戀觀的進步
婚戀題材小 可 是兩性關係的縮影。說 說
我想我現在可以接受感情的發生與
道 無關的 法，感情常在某種機德 說
、某種情況下 生，凡是有血有緣 產
肉的人難免都會有此經驗。
閉門索居的妻子未必能 住 的丈夫，拴 她
一個決心重建自我的女人也無須 掉婚姻包袱。甩
〈呂秀蓮：《這三個女人》，頁 103/ 頁 58 〉
 們所追求的新女性主義是她
在獨立自主的性格中
兼具賢妻良母的角色的。
80 年代的女作家對愛情的理解
有著較豐厚的深度， 們從對愛情、婚姻的她
希望到失望，進而以自省意識努力活出自己。

18. 表現現代女性的困境
婦女面臨著
家庭與事業所處的立場的雙重考驗。
一個女人如果沒結婚，
一個結了婚的女人如果沒有生育，
或者一個生過小孩的女人如果沒生
男孩，這都是一種缺陷，不只是
他個人的缺陷，更是他嫁所屬的
整個家族的缺陷。
〈呂秀蓮：《這三個女人》，頁 44 〉
現代女性的 一困境是自我成長另
速度快得讓 一半追 不及，另 趕
因此 生了隔 與落差。產 閡
要擔負一切事，懷孕生子，
操持家務，忍耐 們男人的薄倖、你
無情、自私自大、糊塗、任性！
〈袁瓊瓊：《自己的天空》，頁 121 〉

19. 兩性平等的追求
廖輝英可堪稱是 80 年代女性小 作家的代表。說
所謂男尊女卑的論調，無非是以壓抑
女性來抬舉男性罷了，男人的趾高氣揚，
好比女人的低聲下氣，都是人為的不自然，
前者有如穿高根鞋，
後者是裹小 ，皆有失天足本色。腳
〈呂秀蓮：《這三個女人》，頁 67 〉
早期的女性文學作品，
女作家主要取材於親身見聞；
隨著歐美女權主義思潮的影響，
已漸漸走向要求兩性平等對話的年代。

20. 結語
兩岸女作家們通過寫作尋找女性自身，
們不再僅僅著眼於展現女性的她
痛苦心靈與對現實生活的種種不平，
而是學習從生命角度認真地進行
整體的把握。
兩岸作家皆對女性的自我進行剖析，
努力保有獨立尊嚴，
期待在愛情與事業中尋求統一，
以完成其人格理想。
 們的文本重點往往聚焦於她
女性身分的反思，以及女性
對應周遭人際和社會位置等問題。
〈范銘如：《 裡尋 ──台灣女性小 縱論》眾 她 說
，頁 152 〉
十年文革對人的漠視與摧殘，
社會政治因素影響的愛情與婚姻，
女性小 家們重拾說
原本被列為文學禁區的愛情婚姻題材，
再次尋回失落的女性意識。
小 家透過社會問題的提示，說
對筆下人物賦予悲憫的關懷，
並 示兩性面對婚姻問題的必須慎重。揭
大陸到 90 年代經濟起飛，
走的是台灣 80 年代的路，
在一些小 中也折射出資本主義急功好利、說
都會女子 浮物慾、虛
缺乏文化省思的種種危機。

21. 報告完畢
謝謝
請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