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新知與專欄~何志培-甚麼是思覺失調症?從《魔警》談起

1. 甚麼是思覺失調症?
甚麼是思覺失調症?
─ 從《魔警》談起
《魔警》 (That Demon Within) 是一
部 2014 年上映的香港警匪片，
講述一名盡忠職守的警員王偉業 ( 吳
彥祖 ) ，也是一位思覺失調症患者，
在某次當值期間無意中拯救了一名惡
名昭彰的悍匪韓江 ( 張家輝 ) ，痊癒
之後的韓江更加猖狂，殺人劫掠無所
顧忌，而王偉業的同事們卻因為種種
掣肘以致束手無策。
這一切不僅讓王偉業陷入了深深
的自責中，也使他終於明白了自己要
走的路，既然命運幫他做出了抉擇，
他只能以身入魔對抗鬼王，了結這場
恩怨。究竟什麼是思覺失調症？其知
覺和常人有何差異呢？
名稱與症狀
簡 而 言 之， 思 覺 失 調 症
(schizophrenia) 乃是一種精神功能還能
表現，惟互相配合在一起時卻失去協
調的嚴重精神疾病。此症特徵乃是在
思想、情感、行為三方面呈現極大的
失調現象，同時伴有現實感缺失、及
自我界限不明的一種疾病。
著名精神醫學家布勒，曾提出有
名的四 A 症狀，作為診斷此症的參考
( 表一 ) 。除了表一的一些源於思想及
情感方面的 「原發性症狀」 外，思
覺失調症尚有所謂的 「續發性症狀」
，即言語、行為、知覺等的障礙。
何志培醫師
高雄市立凱旋醫院 兒童青少年精神科
http://pic.pimg.tw/americang
od/1399394421-1754695032_l.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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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高雄醫師會誌 JOURNAL OF KAOHSIUNG MEDICAL ASSOCIATION 2016 VOL.24,NO.3
學者希奈德認為，某些症狀在思
覺失調症的診斷上甚為重要，並將此
類症狀命名為 「首要症狀」 ( 表二 )
。臨床經驗顯示，病人的幻覺往往伴
隨妄想而存在，兩者交相作用，而使
患者越來越脫離現實。
兒童青少年思覺失調症
兒童青少年 ( 簡稱兒青 ) 思覺失
調症臨床表現與成人不完全相同，
因為兒青的大腦正處於發展期，認知
功能不完善，思維尚未成熟，以具體
形象思維為主，言語功能和思維過程
發展不完善，情感體驗不深刻，言語
表達能力不充分。兒童青少年的臨床
表現沒有成人那麼典型和明顯。妄想
比較少見，即使有妄想，也較簡單、
不系統，常以病態幻想代替妄想。兒
青期症狀以行為異常較明顯。儘管如
此，若仔細分析，病童仍有個性、思
維、感知、情感、運動和意志行為等
方面的改變，並且因年齡、生理、心
理的特徵，各有不同。
非 常 早 發 性 思 覺 失 調 症 ( very-
early-onset schizophrenia， VEOS) 幾乎都
是慢性潛伏性發病，VEOS 部分呈亞
急性或急性發病。兒童思覺失調症在
逐漸演變為精神病之前，有一段長期
的前驅症狀。Russell 等 (1994) 對 35 例
12 歲前發病的思覺失調症進行研究，
結果顯示絕大多數發病是潛伏性的，
一般精神症狀發作的平均年齡為 4.6
歲，精神病理症狀發作的平均年齡是
6.9 歲，而確診的平均年齡是 9.5 歲。
大陸學者張志群、郭蘭婷 (2001) 對 56
例 15 歲前發病的思覺失調症進行研
究，63% 為慢性發病，79% 在前驅期
存在非特異性症狀。
大多數兒青思覺失調症患者病前
已經有人格缺陷和發展異常，尤其是
早發性思覺失調症病前發展異常的出
現率極高。其表現為：1. 孤癖，社會
性退縮，行為怪異；2. 行為問題；3. 各
種發展遲緩，如感覺、認知、運動和
社會適應能力，也可能患有自閉症和
其他廣泛性發展障礙症。Nicolon (2000)
研究發現，兒童思覺失調症患者病前
有社會功能、運動、和語言障礙，部
分病人甚至符合自閉症類群障礙症的
診斷標準，60% 符合語言和言語發展
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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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甚麼是思覺失調症?
障礙。Masi G (2006) 的報告顯示 VEOS
中 50% 有神經心理發展缺陷。
有人將兒童思覺失調症病前表現
分為三種情況：1. 病前無特殊異常；
2. 病前有發展障礙；3. 智力正常，但
有特殊異常，尤其表現為奇特、怪異
行為。
思覺失調症的前驅症狀
本片的故事其實很單純，所講的
只是一位思覺失調症患者的疾病成因
與發展過程，整部電影的氛圍都圍在
過往的一些幻象中，王偉業腦海中不
時出現幻覺，誘發他產生極端的想
法，都與他的過去有關。可以說，王
偉業是一名極端正派的警察，惟其心
中那種 「過度想要維持正派」 的意
念，卻讓他在不知不覺中墜入魔道。
思覺失調症的發病常是漸進式，
在活性症狀出現前，常有所謂的 「前
驅症狀或早期症狀」 ，如自我照顧不
佳，傻笑，社交退縮，奇怪偏執的想
法，不尋常的感官經驗，不正常的情
感表現，奇特的行為及言語等；也會
以焦慮、憂鬱、模糊的軀體症狀等精
神官能性症狀來呈現。
思覺失調症個案摘錄
一位高二男學生阿宏 ( 化名 ) 近
半年來因注意力不易集中，自覺記
憶力減退，偶而會躲在自己房間內哭
位，遇到親人或同學氣憤的事情，自
己亦跟著生氣，甚至比親友們更氣
憤。這位男學生被家醫科醫師診斷為
憂鬱症，服用抗鬱劑卻未見好轉。此
名男同學後來被轉介到兒童青少年精
神科門診，經專科醫師詳細會談後，
發現他經常失眠、耳鳴，且腦內出現
人的聲音叫他去死 ( 聽幻覺 ) ；此外，
阿宏認為家中已被人架設監視器，監
看其一切行為而深感痛苦 ( 被監視妄
想 ) ；最近一個月他更認為家中的飯
菜已被不明人士下毒致拒吃，寧願獨
自吃泡麵 ( 被下毒妄想 ) 。阿宏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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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高雄醫師會誌 JOURNAL OF KAOHSIUNG MEDICAL ASSOCIATION 2016 VOL.24,NO.3
神症日趨嚴重和影響學業而至本院就
醫，最後被醫師診斷為思覺失調症，
服用第二代抗精神病劑 (SGA) 之後，
病情終於得到改善。
思覺失調症應與憂鬱症或焦慮症鑑別
筆者認為，有些青少年讀書很用
功，成績卻一直退步，他們有可能
已罹患思覺失調症。惟因注意力不
集中、情緒失調等症狀被診斷為適應
障礙症、焦慮症、或憂鬱症等，以致
錯失早期發現思覺失調症與治療的契
機。一般來說，思覺失調症早期出現
的環境適應困難、注意力不集中、情
緒失調，跟憂鬱症或焦慮症類似，必
須小心予以鑑別 ( 表三 ) 。
思覺失調症的發生率與診斷
思覺失調症好發年齡在 10 幾歲到
30 歲間，男女發生率相同，但男性平
均發病年齡比女生早。據統計結果，
全世界大約每一百人就有一人罹患思
覺失調症；台灣過去的調查顯示，發
生率約為千分之三到百分之一之間。
思覺失調症診斷依據美國精神疾
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 (DSM-5) 中
所描述，要將病人診斷為思覺失調症
的一些 「必要」 症狀，這些症狀要
包含至少兩種以上，而且持續至少一
個月：
1. 幻覺：常呈現聽幻覺。
2. 妄想：對個案而言非常真切，
但事實上卻不是真的。
3. 胡言亂語 ( 如經常離題或前後
不連貫 ) 。
4. 整體上混亂或僵直的行為。
5. 負性症狀：包括表情平淡、缺
乏動機、說話內容貧乏、對生
活的事務都沒有興趣，且有社
交、職業功能受損。上述困擾
的徵兆持續至少六個月。
《魔警》中王偉業所呈現的症狀
主要有兩種，皆符合思覺失調症的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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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甚麼是思覺失調症?
斷，即妄想和幻覺，現分別說明如下：
1. 妄想：雖已有明確的證據，惟
病人仍對錯誤且怪異的信念堅信不
移。影片中王偉業在街頭巡邏時妄想
自己被附身為韓江 ( 被附身妄想 ) ，
對著人群開槍，還認為是韓江告訴他
要讓 「鬼王黨」 內，才能鏟除他們。
基於精神狀況不佳被暫時停職，於是
王偉業利用停職期間開始跟蹤 「鬼王
黨」 成員，並佈下讓 「鬼王黨」 成
員自相殘殺的局。
2. 幻覺：即使沒有感官上的刺激，
病人仍產生一些錯誤或怪異的感覺
( 如聽、視、觸、嗅以及味的幻覺 )，
最常見為聽幻覺。片中由於韓江殺了
王偉業的同事，自責的王偉業決定要
自己來消滅 「鬼王黨」 ，他同時也
開始產生了視幻覺和聽幻覺，例如會
看到逝去的父親在房內不時對他訓
話，要他盡忠職守。
思覺失調症的治療
由於思覺失調症的病因尚不清
楚，所以目前治療以消除疾病症狀為
主。各種抗精神病藥物在 1950 年代中
期起問世，能夠有效緩解思覺失調症
的正性和負性症狀。儘管這些藥物已
經大幅改善了病人的生活，惟仍無法
治癒思覺失調症。每位患者對於抗精
神病藥物治療的反應不同，有時需要
嘗試好幾種不同的藥物，才能找到最
適合的一種。思覺失調症患者應該與
醫師密切配合，共同尋找出副作用最
小而且最能控制症狀的藥物。
警探貪財衍生悲劇
在電影中，重案組探員陳志斌發
現高級督察麗斯的存在 ( 貪財秘密被
知悉 ) ，即朝她開了一槍，還有一口
氣的王偉業立刻撲向陳志斌。陳志斌
奮力逃脫、開車離去，卻因車速過快
飛進了一個加油站中，並引發大火；
王偉業追進加油站，在一片鏡子中看
到自己變成了韓江 ( 錯覺 ) ，整個人
開始抓狂。不一會兒，恢復理智後，
聽到燃燒的車中陳志斌在大喊救命，
而在王偉業眼中看到的卻是二十多年
前的張家輝 ( 錯覺 ) ，王趕忙要把人
拉出車外，最後因火勢太大，兩人同
歸於盡。
提早介入是準則
隨著科學及醫藥發達，人類對於
思覺失調症的了解也越來越多；但了
解越多，才知道這個疾病的複雜。
「提早介入」 是目前醫學界的準則，
目的在減少後續對於腦部的傷害及減
緩各種功能的退化，並提早讓病人及
家屬了解及面對這種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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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高雄醫師會誌 JOURNAL OF KAOHSIUNG MEDICAL ASSOCIATION 2016 VOL.24,NO.3
基於此，若家人、親友出現這些
症狀時，應協助他們及早就醫、儘早
治療以減少傷害與退化。
人的內心總納一點黑
片中王偉業為了彌補過錯，甚至
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惟他終究逃不過
心魔的吞噬。當人體內的癌細胞不斷
擴散，就會被醫師診斷為病人；當精
神出現異常，性格產生扭曲，也會被
診斷為病人。每個人都在內心中拔
河，什麼是對的？什麼又是錯的？什
麼該做？什麼又不該做？王偉業謹記
其父的教誨，做起事來一板一眼，造
成與同學的爭執，更與同事不合；不
管是在學或是就業，都格格不入，形
成被孤立的現象。
結語
《魔警》 由香港電影金像獎導演
林超賢執導，兩屆香港電影金像獎影
帝張家輝及金馬獎最佳男配角吳彥祖
領銜主演。此外，本片獲選在 64 屆
柏林國際電影節的 「電影大觀」 單
元首映，並被選為金馬獎奇幻影展閉
幕片。本片靈感來自真實的社會新聞
「魔警」 ，並且去延伸一些人性中內
心陰暗面的元素，格局和意念確實頗
為新鮮。這是一部值得專注觀賞的優
質影片，萬勿錯過！
參考文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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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ference to the Diagnostic Criteria from
DSM-5. Arlington, VA, 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2013; 45-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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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Read, J., Mosher, L.R., Bentall, R. (2004)
Models of Madness: Psychological, Social
and Biological Approaches to Schizophrenia.
ISBN 1-58391-906-6. A critical approach to
biological and genetic theories, and a review of
social influences on schizophrenia.
5. Heckers S, Barch DM, Bustillo J, et al.Structure
of the psychotic disorders classification in
DSM-5. Schizophr Res. 2013; 150: 11-4. ▌
表一 布勒的四 A 症狀
思考聯想的鬆散 ( loosening of thought associations )
退縮進而自閉於自己的精神內境之中 ( autistic withdrawal into a private world of
preoccupation with the self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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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甚麼是思覺失調症?
對周圍環境的矛盾情感 ( ambivalence toward the environment )
不適當的情感表現 ( inappropriateness of affect )
製表 / 何志培
表二 希奈德的首要症狀
症狀名稱 內容摘要
思想被廣播
( thought of being broadcasted )
患者覺得自己的思想逃離了腦海，傳播到外界
疏離經驗
( experiences of alienation )
病人覺得其思想或行為不屬於自己，而是受外
來的力量作用而發生
被影響的經驗
( experiences of influence )
患者覺得其衝動、思考及行為皆受外界的影
響，而有被控制不得不依從之感覺
完全聽幻覺
( complete auditory hallucinations )
從聽幻覺的內容而言，有思考成音、聲音爭論
及聲音指責等
妄想性知覺
( delusional perception )
病人相信某些僅對他有意義的事情，而其他人
對此根本無法理解
製表 / 何志培
表三 思覺失調症、憂鬱症、焦慮症的比較
疾病類別 早期症狀 藥物治療 治療效果
思覺失調
症
退縮，敏感，偏執的想
法，適應困難，情緒失
調，注意力不集中，自
我照顧不良
抗精神病劑 三分之一患者明顯改善，
三分之一患者病情獲得部
份緩解，三分之一患者反
應不明顯
憂鬱症
過度自責，出現無法理
解的難過，譬如事情沒
那麼嚴重，卻感到很難
過
抗鬱劑 三分之二患者病情明顯改
善
焦慮症
自覺太焦慮、想得太多，
且病人本身並不喜歡這
種現象
抗焦慮劑或直
接 用 抗 鬱 劑
(SSRIs) 或 兩 者
併用
大多數患者病情明顯改善
製表 / 何志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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